所以她只想找一个普通平凡的人嫁了,那个人不需要喜欢她也不喜欢对她有多好,保持着面子上的举案齐眉便可,只要对方高兴,她也会给对方纳几房妾室,而她便可以在后宅那方寸之地里抱着自己的回忆过完自己的后半辈子,却没想到今夜竟有了如此的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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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我答应出嫁也不过是为了想要留在江南,照顾爹娘,如果我跟你走,那我爹娘该如何?”
“我们可以带他们到白河镇。”裴海不假思索,他知道唐绫的孝顺,当然是不会放下安氏夫妇的,“白河镇处于边界之地,后背依山,虽是冷了些,却也是不错的地方,有莫沙他们守着,想必比江南要更安全些。”
他说的话对她有着某种程度的吸引力,他会帮着她安排好安氏夫妇的去处,保二人周全,他也可以帮她挡去安夫人想要给她引见的其他男人,他更可以在她想要自由的时候,将自由还给她……可是这样的恩情,她该如何偿还?
气氛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裴海忍不住地去细细看她,她的头发仍旧是披散着的,被她拢到了一边的肩膀上,柔顺地垂在一侧,柔和的月色在她乌黑的长发上打落浅浅的光晕,就像一张缀了金粉的绸缎料子,闪闪发光。他手指微动,发丝柔软细腻的触觉仿佛仍留在指尖。
“我……”她还是觉得不妥。
“好了好了,你就先救我一回吧!”
说罢,裴海也不管她还要说什么,拉着她的手腕复又回了屋。
门一打开安敏恤就看见裴海拉着唐绫的手腕,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裴海见状倒也没有松开,反而握得更紧,笑意朗朗。
“伯父伯母,请你们成全。”说着,就拉着唐绫跪在了安氏夫妇面前。
这时候的唐绫完全就是被赶鸭子上架,她心里总觉得此事不妥,可到底有何不妥她却又说不出来,只是觉得这婚约来得太突然、太儿戏。
他从怀里拿出一块圆形玉佩来,双手捧到安夫人面前。
“如今在外,身上只有这一块玉佩,便用来作我与阿绫订亲的信物吧。”
安夫人接过来一看,温润的羊脂白玉上没有太多的精挑细琢,不过是简单的篆刻了一个“川”字,这是镇远侯府里的公子随身携带的玉佩,这块玉佩不仅仅只代表了身份,更多的是代表了镇远侯府的承诺。
据说当年镇远侯因为一次征战受了重伤流落村庄,被樵夫所救,镇远侯便将随身的玉佩给了樵夫,承诺只要樵夫带着玉佩来找他,他会答应他一个要求作为报答,多年后樵夫去世,他的儿子带着妻儿投奔,镇远侯见他们居无定所,二话不说就收留了他们,后来便是镇远侯府的管家了。
后来,镇远侯府的男人们都开始佩戴这样的一枚玉佩,渐渐地就成为了一个惯例。
裴海能将这玉佩当作信物,想必也不是胡闹之下做的决定,安夫人对此非常满意,可安敏恤却是不满意的,虽然唐绫不是他亲生,但他也是待她如亲生女儿的,作为一个父亲,他怎么看都觉得裴海不靠谱,觉得他不过是顺水推舟的就把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给弄到手了。
可安府从来都是安夫人作主,所以即使对裴海有再多的不满,最终也不过化作了一声冷哼。
安夫人让两人起来,将玉佩放到唐绫手上,轻轻拢住。
“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玉佩绫儿你好好收着。”
本该是温润的触觉,可唐绫却只觉得玉佩几乎要灼伤自己的手心。这样的一番赤诚的心意,太过沉重,可话已至此,一切都脱离了她的掌控,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推向另外一条道路。
看着她低垂的眉眼,裴海突然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安定。
玉佩既出,她也没法回头了,从这一刻开始她就是他裴海的未婚妻,起码在婚约解除之前,她都是他的,什么卫长英的,根本就配不上她。
想到这里,裴海忍不住微微一笑。
“既然阿绫已经是我的未婚妻了就不便在江南久留,方才我也与阿绫说了,想要接伯父伯母到另一处安顿,不知伯父伯母可愿意?”
安敏恤皱起眉头,“怎么就不能在江南久留了,她是我们的女儿,自然是要在我们身边待嫁的。”
“可如今阿绫身份敏感,伯父伯母为她寻人家不也就是因为她不能留在安府、想将她藏在内宅吗?不瞒伯父伯母,在事情了结之前我不打算娶妻,如果阿绫留在江南待嫁势必等上几年,几年内变数太多,谁也不敢保证穆氏会不会查到安府里来。”
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坚定了起来,他心中有恨,他此次离家就已经打定了主意,一日不为姐姐报仇雪恨,就一日不回去泰安城,可他若是成亲,是如何都要回去镇远侯府说一声的,势必会闹出大动静来,而唐绫也无心嫁他,拖上个几年对两人都好,给她一些时间,也给他报仇一些时间。
“我们是不能离开江南的。”安夫人轻叹。
他们夫妻二人的目标太过明显,一旦有什么异动都有可能会吸引到穆氏的注意,稍不留神就很可能会连累刘府,而唐绫确实是不能长留在安府,万一穆氏突然哪一天醒悟过来,想通了唐绫的身份那么届时谁也保不住她了。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如今她与裴海订了亲便不能留在江南了,离开也好。
久久,安敏恤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跟他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