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兵看在金银面上,向着高登一礼,而后翻身上马回往雁北城复命。
身后徐安拍马近前,高登不用回头,只从他粗重呼吸就知他满面怒意,不过让高登欣慰的是,即便再是愤怒,徐安没有当场怒斥传令兵,已是与先前那不知变通的耿直将军成长了不少。
“将军,单斌欺人太甚!我巡守军虽
说未得军令,可眼下已是月中,就算是依军例,巡守军回雁北大营述职也属分内之事,他单斌有何权力阻止巡守军入城,更何况高将军已有圣上旨...”
徐安忿忿不平,终是忍不住开口,但话未说完,就被高登出言打断。
“老徐稍安勿躁,今日之事,在我看来,可不是进不进雁北城之事。”望着远去的传令兵背影,高登一双小眼滴溜溜地转了转,喃喃说道。
徐安跟着高登已有些许时日,瞧见高登神情,立时也知这当中并不简单,忙收敛怒意,上前问道:“高将军之意是?”
“正如你所说,即便没有调兵手令,已近军例之日,也断不会这样下令阻止我军入雁北城,这当中有何玄机,不得而知。”高登思索片刻,才说出心中疑虑。
徐安在雁北这许多年,又在莫郡经历了这许多事,也体会颇多,瞧出了高将军之虑,当即开口道:“这有何难,不如徐某领上本部骑兵三百,入城去见单斌,到时城内如何,一探便知。”
“不可,尚不知单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万钧被收押后,他已是现在雁北城中官职最高之将,若是给你安了个不听将令的罪名,到时不仅探不到任何消息,反将自己置入险境。”
高登不想徐安冒险,皱眉思索片刻,继续开口:“老徐,你去请陈医官与严统领一见,同时传我军令,后退三十里扎营。”
“得令。”徐
安领命而去。
巡守军得令,缓缓退军,无论骑兵、步卒,井然有序,如若军中其他将领见到,定会诧异,“草包将军”带出的巡守军,竟会有如此军容。
退兵之际,却有一马车在军中甚为显眼,凡有士卒经过,无不被马车中的交谈笑嚷声所吸引,如若不知马车中是何人,定会认为是巡守军中有人不守军纪,不过瞧见马车旁严阵以待、神色严峻的数名巡守军中精锐,方才忆起军中还押着莫郡中那少年。
“木小子,我说你这可是耍赖了,说了好一人三盏酒,你这才两盏,就躲起酒来,成何体统,不成,不成,快快饮下。”马车中笑骂之声,由不时被风吹开的车帘中传出。
退兵而行的士卒被这声吸引,纷纷转头,望向马车,不过众人并未多待,只是稍作凝望,就继续行退兵之令。
马车之外,除了守车的数名巡守军精锐,还有一青年,面色凝重骑于良驹之上,一双虎目不停扫视着渐渐退兵的巡守军士卒。
严青川尚不知退兵三十里之令,正带着戒备、疑惑,看着缓缓退兵的巡守军士卒,见得身旁马车帘掀开,老陈伸出头来向着自己开口:“严统领,外面天寒,不如进马车,同饮一盏如何。”
“陈...医官,明明已是距雁北城只十余里了,为何会退兵?”严青川低声问道。
经严青川出言提醒,老陈这才发现一众士卒的退兵之举,
同样好奇为何会退兵之时,只听得马车内少年之声响起:“陈前辈,还是请严兄入马车一并饮上几盏吧。”
车内的顾萧,自被擒住,虽说被强行灌下软筋散,封住了内力,无法施展,但高登等人倒是一路好吃好喝伺候着少年。
顾萧既是定下心思,想要借巡守军之力北上,找寻云公子下落,既然莫郡百姓脱险,加之这一路行来,吃喝不愁,赶路之事也不必自己操心,少年反倒落个清闲,一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除此之外,让顾萧无语的,便是医官老陈定时送来的软筋散,自己不服下,这军中几人,定不会放心...现在既是“砧板鱼肉”,干脆按时服用。
不过现在顾萧忧心的,并非软筋散之毒,也非抵达雁北之后,自己会被怎样处置,自己担心的却是严青川身为云公子护卫,到底为何会忽然倒戈,被高登所用。
利诱?顾萧万万不信,虽说与严护卫并不相熟,可仅是他与严彬相同的一手掌法,就断不会被银钱收买,更何况这些日子以来,自己言语试探,严青川总是支支吾吾地避开与云公子所有的话题。
如此看来,更像是高登在以什么事情要挟,这才让严青川助他擒下了自己。
自在之余,顾萧这些日子也在脑中不停地回想先前莫郡中发生种种,严兄在那夜分别前,明明还急切寻云公子下落,甚至为了云公子差点翻脸动手
。
可仅一夜时间,不仅这高登态度忽转,严护卫亦倒戈...如今细细回想,当日莫郡之中,虽下令以百姓为质,但在应下了自己退出莫郡之时,那神色透着股释然。
想至此,顾萧心中已有些许推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