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给他斟了一杯,剩下的都留给了自己。
她也不看傅清廷的神色,自顾自地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她睡到这个时辰才起,一粒米都未沾,又不敢告诉安氏,这才带着人出府后便直奔城中酒楼而去。
小桃偷偷地看了一眼傅清廷震惊的神色,嘴角的笑是压都压不住。
她家姑娘的规矩都是做给人看的,阿笙若是想吓走一两个儿郎,有的是法子。
阿笙其实也没有那饕餮的胃口,却还是在傅清廷惊愕的目光中硬生生给自己塞了一肚子的吃食。
她做出一副酒足饭饱的样子,抹了抹嘴,动作甚是豪迈。
“傅兄可是觉得不合胃口?”
“傅……”
傅清廷被阿笙这忽然转变的称呼唤得一愣,这不过一顿饭的功夫,怎么就从清廷哥哥变成了傅兄?
“额,我,用过午膳了。”
阿笙闻此,一副明了的模样。
“听闻今日河边有花灯,傅兄可愿随我去看看?”
阿笙这邀约的话说得太过顺口,就好似儿郎邀约女娘一般,傅清廷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怪异感。
他想起母亲和姑母的嘱托,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
“今日城中拥挤,就劳傅兄随我步行前往了。”
说完遂带着傅清廷大步往城中人群密集之处而去。
傅清廷甚少入帝京,对环境不甚熟悉,他亦步亦趋地跟着大步在前的阿笙,见她时不时便停在一些小摊铺前,不是买糖葫芦塞给自己,就是买一些小玩意儿塞给自己。
这男女角色全然颠倒了过来。
傅清廷看着自己手里的这些东西,脸上的神色也是说不出的怪异感。
“傅兄可要放花灯?”
阿笙此刻又停在了一家卖花灯的人家。
“我放?”
这花灯多是女儿家祈求心愿的玩意儿,他一个七尺男儿放什么花灯?
“是啊,不是祈求心愿的东西么?傅兄难道没有什么前程仕途想要求保佑?”
傅清廷作为傅家的小儿子,家中对他不比长兄严格,他只需做他的傅小公子即可,根本无须谋什么前程。
因此,阿笙这一问,他倒是答不出来。
阿笙见他久不开口,遂抬眸看向他,而后伸手拍了拍傅清廷的肩,一副“我懂”的模样。
“我有一个师兄,也没什么大志向,一辈子就想赚钱。”
傅清廷虽觉得她这话不太对,但又不知如何反驳,倒是憋红了脸。
阿笙随即拿起那摊铺上一只金鱼花灯,随即塞到了傅清廷手里。
“就用这盏灯祝傅兄的生活像鱼一样自在。”
那本是象征这男女之间如鱼得水的情感,阿笙偏偏用最市井的话说出别的意思,半分不见清雅。
傅清廷看着手里的鱼灯,硬是扯出了一抹笑,收了下来。
那小摊贩的目光不断在二人之间来回打量,嘴角的笑憋得面色通红,但看在银子的份上,他不断掐自己的大腿,才将那笑给憋了回去。
“走,带你放花灯去。”
“好……”
今日的河岸天还未暗便已经聚满了人,听闻晚些时候京畿府安排了烟火,从东河岸看过去亦能窥得三分热闹,因而不少人早早便将河岸边的店坐满了。
如今天光还亮,放灯的人少,阿笙大步走向水岸,示意傅清廷快些。
“现在放?”
阿笙点了点头,反问道:“这许愿还分时候?”
傅清廷被她这话堵了回去,遂低身去放灯。
他用余光瞅了瞅阿笙,用她听得见的语气道:
“愿岁岁年年人常在。”
阿笙闻此,挑了挑眉目,端起了笑。
“放心,观傅兄这气色,应当挺长寿的。”
她这话一出便听得岸上嗤笑之声,抬眼便见辛弘文侧过头捂着嘴在笑,而他身旁的谢琳琅已经笑弯了腰。
二人的身后,那人不慢不紧地走上前来。
河风鼓动,衣阙翻飞,他今日着的一身水色沧渊服,阿笙看着那人带笑的眉目,不知为何,有些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