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陵裴府,夏风咬断了残香。
金氏将小厨房熬好的清粥盛给裴老夫人,又亲自为其布菜。
金氏的侍奉向来周道,且她每每亲历亲为,日子久了,便也当真得了裴老夫人的心。
此时,院外来人,着嬷嬷询问了老夫人是否用好早膳,裴老夫人正好放下碗筷,听得了动静,便将人唤了进来。
来人是为帝京送了一份问安的信来。
裴老夫人细细听金氏念来,微微垂了眉目。
“如今是越发的没规矩。”
“你且去问问他,到底来问候我的,还是来差遣我的?”
听完这话,那传信之人连忙磕头。
裴老夫人罢了罢手,她自是不愿去为难一个仆从。
金氏端着笑,又将侍女呈上来的清茶递与裴老夫人。
“家主自然是最信任您的,否则也不会请您出面。”
帝京的这封信是裴钰寄来的,为的却是窦府近日里欲为阿笙招婿一事。
裴老夫人听完她这话,心里倒是顺畅了些。
“不过,青鸾到底还是着急了些。”
“长房掌家却不掌业,傅家打的主意未必那么简单。”
“许给这么一个人家,可惜了那丫头。”
听得裴老夫人这话,金氏不免多问了一句:
“看样子,老夫人也看好阿笙?”
当年金氏也算是得了阿笙的话,才做了正确的选择,有了今日的风光。
她心里对阿笙自是有几分赞许的。
裴老夫人没听出她话中这个“也”字另有含义,将到了嘴边的杯盏又放了下来。
“那丫头是个好孩子。”
无论是裴妙音还是华清斋的裴怀之,但凡提到她,无不是一句夸赞。
尤其是裴妙音,她这个女儿裴老夫人最了解不过,就连江淮那庄氏的女儿都没能得她一句夸赞。
但每每与自己通信,但凡提及阿笙,裴妙音便少不了一句好话。
她能得裴钰的眼并非没有理由。
但裴老夫人这话还是留了余地。
“只不过她身世毕竟太过单薄了,怕是过不了燕城那边的眼。”
裴氏主母除了要掌裴氏内府之事外,还需得到这千百年来一直依附于裴氏的各家族的敬重与信服。
而如今的窦氏远做不到这一点。
阿笙是有能力,但钱财富贵,江淮并不看重。
绵长的家族底蕴、受人敬重的德行,乃至翻云覆雨的权势,这些都非一蹴而就。
少不得一个家族至少三代的荣华,乃至长达百年的积累。
而这些对于庄氏、谢氏等世族而言,他们的女儿生而就具备。
裴老夫人不由叹了口气,金氏在前,有些话她说不得。
安氏绝不会允许自己好不容易寻得的孙女为他府的妾室。
哪怕是裴氏。
“阿笙如今掌窦氏家业,若寻个帝京的人家,嫁谁都是绰绰有余,哪怕是配老十二都配的……”
可唯独不能是裴钰……
裴老夫人这言语中的惋惜,金氏如何听不出来。
金氏当年便是选择作裴氏的妾室,这些年她吃过的苦,至今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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