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阿笙那番话是没错的,觉得晚的不该是她,而是未来要坐上那把皇椅的人。
辛家所谋阿笙与辛启正二人明了,天家将来之困便是辛氏之困,辛家毕竟不是商贾人家,祖业是有,但不比窦氏善经营之道,能有大把活钱给天家填各种坑洞。
辛启正抬眸看向阿笙,她的浅笑始终端静,衬得那戏台之上的人过分得吵闹。
“二姑娘这话是没错,只是如今朝廷急需银钱,大皇子此策也过了天家的眼,已是无可反悔的事了。”
“二姑娘来得还是太迟了。”
阿笙听出了他这话中三分的惋惜,复才继续道:
“我今日来寻辛家主,并非是为了要阻止行令。”
“辛家主应当也知晓,窦氏粮行如今在窦氏长房手里,我做不得主,即便拿回来与我也无益。”
听她这话,辛启正微微蹙了蹙眉。
“那二姑娘是为了……”
阿笙缓声道:“为了与辛家主聊一聊合作的事。”
辛启正微微凝了凝眸子,“怎么说?”
阿笙的声音清朗而舒缓,字字句句让人不落空想。
“央国地大广袤,粮油生意博杂,又与诸国都有所牵连,仓部虽多与粮食打交道,却不谙商道,若是将这个行当交给他们,但凡经营不善便是涉及民生的大事。”
“窦氏多年经营粮行,又有统领各行的万象商会支持,窦氏的能力众人皆知。”
“窦氏愿意出面为天家保留这份财库。”
辛启正听到这里有些糊涂,据他所知,窦氏家中为官的只有一个长孙,且不过是中枢阁一个闲官,如何能管得了此事?
阿笙知其疑惑,继续缓声道:
“只需天家许可,立一官家商号,授予窦氏管理之权,将举国粮油生意交与此商号经营。”
“商号经营所得另立财库收纳,如此以来,则可在司库之内再安排辛家主的人,专门负责对接商号的生意。”
“我窦氏只按照一定比例收取辛苦费,其余经营所得,皆入财库,由天家指挥。”
她这一席话,听得辛启正不由细细琢磨。
“但据我所知,你窦氏如今两府分立,这商号将来交由谁打理?”
闻此,阿笙浅笑道:“若蒙不弃,我愿亲自出面,不过还需家主为我谋个正经的封位才行,否则将来面对司库吏官,我怕是没那个能力保全商号。”
得了阿笙这话,辛启正脸上露出了三分满意的笑。
这的确可称得上是三赢之局。
央国粮油这笔天大的财富能借窦氏的手稳稳当当入天家的腰包,辛氏亦能在其中占得话语之权,更能破司库被赵氏等人把控的局面。
而阿笙便是借此将窦氏国商之名给坐实了,她让出了粮行,却将央国一国的粮脉握在了手中。
她将经营之道铺向了权势之路。
“此法是你想出来的?”
阿笙浅笑了笑,“从前与一名师兄做生意,便有类似的想法。”
阿笙将话说得谦逊了些,这法子与从前跟易澜山合作的生意倒是相似的,只不过点子都是她的。
此时,台下叫好之声恰逢其时地传来,辛启正抬眼看了看满堂的热闹,下意识地摸索着那枚龙形扳指,唇边的笑意却是不减。
“二姑娘今日的话我记下了。”
闻此,阿笙复才起身,欠了欠身,“那我便不打搅家主兴致了。”
辛启正着人将阿笙送至楼外,足见其尽了礼数,与阿笙来时他那番不在意的做派截然不同。
踏出北春园,便是人来人往的热闹,阿笙下意识望向了人群对岸的神武楼。
霞光普照,城楼高耸,却掩不住天光翻越山海的气势。
她收回了神色,踏上马车,将北春园外的热闹都甩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