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这话,谢琳琅又乖顺了不少。
曾经在裴氏受教的时候,她的课业相较于其他贵女落下不少,先生讲的东西她听起来全都是云里雾里的,最后还是裴钰看不过去了,私下会教授她一二,这才免了许多责罚。
阿笙见谢琳琅低垂着眉眼,面对她兄长她是丝毫没有反驳之力,终是开口为她解围。
“你们在谈什么?”
裴钰知晓她的意图,非常适当地将她的话头接了过来。
“我们在聊平南学考的事。”
平南学考为民间组织的考制,也被称为小恩科,但学考的历史却更为远久,当年朝廷便是借鉴了学考的考试制度,推出了皇榜恩科。
也因学考不涉及官场与权势,只是单纯的学识考教,相较于恩科,它更为纯粹,亦是天下文士的炼金场。不少寒门文士都是通过平南学考崭露头角。
而自两年前的榜下血案之后,朝廷一直有改革荐官制的意图,虽然一直没能成功,但既然已经有了这个苗头,说不准哪一日便会横空出世。
再者,因为荐官制度的存在,许多世族子弟一直被民间诟病学识不佳,只能靠着祖上的庇佑谋得一两个闲职。
自各地民社成立以来,这些言论便愈演愈烈,世族子弟现下正须一个公平公正的场合能为自己正名。
“现下不少人都卯足了劲,报名了平南学考,今年就连考场都安排到了华安院,可见人数较往年暴增。”
“今年学考过后再两个月便是恩科,这些人是都想先试试自己的身手。”
阿笙听闻这话,看向裴钰,“裴氏与谢氏子弟也要参与?”
谢长珩将话接了过来,“裴氏子弟甚少参与这类民间的学考。”
裴氏重教,但阿笙在华清斋的时候也不曾见斋内安排生徒参加外面的学考。
见阿笙疑惑,裴钰浅笑着开口道:“往年华清斋倒是会参与,但无论是平南学考还是其他,前三甲都是裴氏的人,后来裴院首便叫停了此事。”
毕竟学识一道不能一枝独秀,裴怀之的这个决定也是为了不伤害其他学社生徒的向学之心。
“至于我们谢氏……”说到这,谢长珩笑得有些无奈,“倒是会去,但为了不丢人,不以谢氏的名义参与。”
谢氏近年来要说学识之上拿得出手的便是谢长珩了,其余族内子弟都不过平平,吟风弄月便罢,真知灼见甚少。
但自谢家主得知裴钰以沈自轸的名义夺得了恩科甲榜第一后,便对族内子弟要求甚严,平南学考定然是要参与的。
“这一次为了正名,江淮这边的好些世族都会参与,也不知到时候会是怎么样一个光景。”
此时堂风微动,几人眼中都仿似含着揉碎了的天光,化在了此起彼伏的谈论声中。
“对了。”
正说着,阿笙起身又拿来了另外一封信,晃了晃,她的笑中带着些许无奈。
“帝京来信,阿姊即将返回安南,我也该回去了。”
闻此,裴钰微微愣了愣,却还是带上了柔和的笑,“年节降至,若是祖母不回燕城,我便会去上陵,到时候帝京见。”
他这话说得如常,阿笙并未去细想何为“帝京见”,点了点头便与谢琳琅聊起了西郊的一些趣事。
裴钰收回神色,低敛了眉目,阿笙即将启程,那封寄望帝京的信函应当也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