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衣笑笑,很自然的走进办公室。
办公室门大敞着,维德并没有关上,很容易就能从办公室里看到外面的景象,外面的人依然定在原地,像一座座石雕。
杨衣随意坐在沙发上,半靠在沙发背上,她环顾四周,“地方不错,位于地球和某个空间的夹缝中?真的很隐秘。”
“但还是瞒不过你,因为你已经掌握了暗物质能量最本质的一面。”维德站在咖啡机面前,为自己和杨衣烹制了两杯咖啡,“要加糖吗?”
“要两块糖,加牛奶。”杨衣说,“我不喜欢太苦的东西。”
虽然她已经尝不出味道了,但她仍然按照以前的习惯说。
维德温和的看了她一眼,给她加了两块糖,多加了牛奶。
被这目光一望,杨衣耸耸肩,“你知道的,我从小吃的苦太多了,长大后总喜欢吃很甜的东西。”虽然现在连甜也感受不到了。
“一种补偿心理。”维德将一杯咖啡放到她面前,拿着自己的咖啡坐到了她的对面。
“真应该早点认识你,和你聊天很愉快。”杨衣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丝毫没有担心或怀疑对方是否做了什么手脚。
“如果早点认识我,和我聊天是要掏钱的,按小时付费。”维德笑了,棕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戏谑,“恐怕那时候你没什么钱做心里咨询吧?就算有,也不会主动去找心理医生,对吗?”
“是啊!命运真奇妙,我们两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人,如果没有暗物质降临地球,恐怕永远都不会有交集。但现在,却成为针锋相对的敌人。”杨衣又饮了一口咖啡说,口中黏腻的甜、腥臊的牛奶、和焦臭的苦涩相混合,让她轻轻皱了皱眉头。
“不好喝吗?”维德问,他自己喝了一口,“我感觉还行。”
“还是习惯喝白开水,夏国人的老习惯。”杨衣说,将咖啡放下了。
两人东扯西扯,一直都没有说到正题上。
或许是认为没必要再说,事已至此,大家立场不同,再争辩也没有意义。
何况,直接或间接死在维德手中的已有几百万人,说再多也无法挽回这些人的生命,总得有人为此站出来负责。
“你仍然认为自己是拿破仑吗?”半晌,杨衣问。
问过之后,她自己忽然又笑了,这是自嘲的笑,她在笑自己的明知故问。
如果维德生在古代,可能成为一个比拿破仑还伟大,比成吉思汗更彪炳史册的伟大人物。
他是理想的狂热信徒,是理念的践行者,为了自己延续人类文明、拯救新人类生存繁衍的伟大目标,他不惜牺牲亿万普通人生命,成为一个双手染满鲜血的刽子手。
她不同意他的理念,痛恨他的行为,但她敬佩他的理想,敬服他为理想做出的努力。
偶尔有时候,她甚至会认为,或许他才是对的,而自己才是那个阻挡人类文明存亡的大反派。
“那么,时至今日,”维德认真的望着她,“你仍然认为自己是个普通人吗?”
杨衣迟疑了一下,随后淡淡道:“始终都是。”
维德平和的望着她,“你迟疑了。你自己察觉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