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头仍是潮乎乎的,昨夜,沈要走后,她哭了一夜。
她对他,原已有了千百种的期待。
他那么呆,办事也不漂亮,可一旦他守在她的身侧,一切便很好很好。
萧子窈几乎习惯了这样的一种好。
谁知,昨日,他却不在。
她找不到他,更等不到他,心便一寸一寸的冷下去、沉下去。
是因着沈要脱了她的控而烦躁么?
是的罢,会有一点的罢。
可归根结底,将她的心揪得生疼的,不是烦躁,却是担忧。
萧子窈担心沈要,担心得厉害,无以复加。
担心他受萧大帅的迁怒,受旁人的诬陷与非议。
她那样的担心着、不安着,心跳也茫然,到头来,却只换得沈要不冷不热的一句谎言。
萧子窈只觉心灰意冷。
哭肿的眼皮贴着枕巾上的绣图,被磨得生疼。
萧子窈的鼻子又酸了起来。
她很少哭,从小到大,磕了碰了也绝不流泪,萧大帅总爱以此夸赞于她。
可她分明是最怕疼的。
如此想来,萧子窈大约也能算为一个冷情的主儿。
年少时,萧子窈曾为了梁耀若痴若狂,无可自拔,可梁耀一走,她却是两眼清白,根本无泪。
唯沈要一人,能教她反反复复的红了眼睛、失了分寸。
哭得多了,眼珠子便干涩酸胀,萧子窈阖着眼缓神,房门却悄然的打开了。
许是鹊儿进屋伺候了罢。
思及此,萧子窈便没心思多问。
然,她正理所应当的、安然的躺着,一块微凉的湿帕子却幽然覆上了她的眼睛。
非但如此,正隔着那湿帕子,复又堆了些碎冰上去。
如此,既能冰镇住哭肿的眼睛,又不至于冰凉太过,冻得前额发痛。
萧子窈舒舒服服的叹了一声:“这才像话,谁要用他那劳什子的办法——鹊儿,喂我一颗蜜饯。”
萧子窈说罢,便张开了嘴。
只是,她傻里傻气的张着嘴等了许久,左右却也没有什么蜜饯喂进嘴来。
萧子窈怒道:“鹊儿,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戏弄你小姐我!”
话毕,竟是一把掀开了那湿帕子,瞪圆了眼睛直向床边看去。
谁知,只一眼,却是毫无防备的迎上了沈要的目光。
他垂首立着,面色仍不见好转,唇边无笑。
萧子窈一怔,心中略微惊了一惊,旋即冷了冷眼。
“出去。”
沈要闻言,正欲开口分说,可唇齿上下一动,终是默了下去。
“好。”
说罢,便回首转过了身去。
那湿帕子胡乱的打在被褥上,立刻浸出了一大片水渍。
萧子窈看着那水渍,咬着牙,心烦意乱。
于是猛的翻起身来,直甩着那湿帕子摔在地上,叫道:“沈要,你到底有完没完!不要再来招惹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