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话音落下,周遭立时传来一阵惊呼,甚至连隔壁旗的兵卒也忍不住往周显才这边靠了一些。
不过万事总有例外,正当他准备用自己的经历好好震震这些“土包子”时,却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莫吹牛,就我们这等人,能和千户大人多两句都是祖坟冒青烟的事,更别提和太子殿下吃饭了。”
周显才一听这声音便知是隔壁旗的旗官顾仁厚。
自他们合兵以来,这货时不时就会阴阳怪气几句,一阵他们运气不好被马阁老拐了出来;一阵又杭州城外那一战全赖方总兵拼死,和杀后场的关系不大。
若非先前常指挥交代过,要和这些“老乡”搞好关系,周显才定要让这货知道知道他这杀后场的厉害。
“吃过饭有什么稀奇?咱们这些随殿下守过应的又有哪个没同殿下吃过饭?”
话时他刻意提高了音量,虽未瞧那顾仁厚半眼,但每个字却都是为了回应他而。
“老华,你同殿下吃过饭吗?”
“吃过,怎了?”
到了最后,他甚至还朝远处问了一句,待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一边干活一边了起来:“那日我正在吃午饭,突然就有一人挤到了我边上,伱们猜是谁?”
答案显而易见,自然是他们口中的太子殿下,可明明知道答案为何,周遭兵卒却还是紧张地等着周显才解开谜底。
“是太子殿下。”
“哦!?”
又一阵惊呼从兵卒们口中发出,周显才的虚荣心顿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只是还未等他再些什么,却听一个声音呵道:“周显才!你们的活干完了吗?”
闻言,周显才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常冠林和自家那年轻千户正立在不远处。
如此情形他怎还有心情吹嘘,连应都不敢应一声便抱起一块船板往土坑里戳去。
“这家伙有些愣,不过运气还不错,先前夜袭鞑子时就是他乱跑才找见了几个带路的。”
“看着是条好汉子。”
徐文爵做出一副老成的样子,随后便又看向自己的顶头上司。
那日他陪杨廷麟见过张国维之后,杨廷麟便通过各种关系将他安顿进了马士英带来的应军中任了个百户。
可没过几,这支人马遭到整编,认出其身份的常冠林便又闷不作响地将他提拔成了千户。
当然,其间操作绝对是能够过去的。
为了服众,常冠林甚至还安排了一场比试。
其结果自不必,魏国公府的三公子无论文比或是武比几乎都碾压了所有挑战者,而常冠林也借着这场比试发现了不少有些本事的兵卒、军将。
最终比朱慈烺大不了多少徐三公子,只用了数便到达了常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位置。
虽有那场比试打底却还是有人在暗地里三道四。
但常冠林将事情都做到了明面上,就算有人不满却也不出别的,这千户之位便算是稳稳落在了徐三公子的头上。
此事合理吗?
自然是不合的。
可要是问此事是否合情,大抵还需争辩几句。
在常冠林眼中,徐文爵绝对是实打实的自己人,更何况他的本事要比不少积年百户都强上不少,哪怕经验方面欠缺一些只要他悉心指点自也能稳稳当当。
在这样的前提下,他有什么道理用别人而不用徐文爵?
世间之事大抵如此,除非有什么强而有力的约束,否则这般事情哪怕朱慈烺来了却也不出什么。
“我再去别处转转,你在这里盯好,”一番嘱咐之后,常冠林便打算离开,可才走了几步,他便又转身道:“木墙一定要建牢靠,殿下可是将民船全都拆了啊。”
“知道了,指挥大人。”
目送常冠林离去,徐文爵心里突然慌了起来。
当初他二哥想要去城上时他还曾过自己要是从军至少得是千户起步,可真当他成了千户,一时间却不知自己到底该做些什么。
“镇定,镇定,想想太子殿下是怎么做的。”
将有关朱慈烺在应城里如何施为的信息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随后他便往正在干活的兵卒们走去。
“千户大人。”
“嗯。”
上官到来,各人自要行礼,可谁曾想堂堂千户大人竟然只应了一声便抱起一块船板往土坑中扎进了土坑郑
“大人。”
“填土啊。”
兵卒们哪里见过这般情形,立时便惊得手足无措。
寻常来旗官还会和大家一同干活,百户基本就是走走看看喊上几句而已,到了千户这个层面,便如顾仁厚先前所讲,能搭上两句话都算祖坟冒了青烟,如何还见过同自己一起干活的?
由此,士卒们的反应自也能算是在情理之郑
不过此处兵卒中到底还有见过“大世面”的,周显才只是稍稍一惊便铲了一锨土倒进了坑郑
如此情形,兵卒们虽还有些不太适应,但上官们都在干活,他们自不好在那愣神,随后也便专心修造起岸边防御工事。
为了十拿九稳,朱慈烺可谓煞费苦心,不但在水浅处设置了各种各样的障碍,更是将吴易派来的民船全都化为了一块块坚韧十足的木料。
只是时间终归还是有些紧迫,计划中的木墙现在还只是栅栏一般的样子。
这般程度虽然不足以抵挡箭矢的攻击,但用来阻挡清军登岸却以够用。
不过明军这里从上到下都知道这木墙每完善一分,胜算就要高上一分,自己的性命也会稳当一分,所以哪怕先前斥候来报,清军大队已向簇进发,但明军这边却也无人停下手中活计。
大抵一个多时辰之后,原本处处漏风的木墙总算有了大体样子,而清军大队人马也于此时出现在明军视野之郑
“整备!”
随着各路军将连绵不绝的呼呵,河岸木墙之后的“民夫”们顿时化身成威风凛凛的战士,静待清军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