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奏书于上:夫国之土地,与君民血脉相连,为立国之根本。自古卖国者必先弃土,正如守土者耻于卖国。卖国与守土,乃黑白之对立,曲直之不同,未可因时事而变更,不能因朋党而论事。”
“东瀛范我疆界,囤兵琉夏,东海诸国皆观望于大肃。若击之,则诸国臣服;若退之,则诸国皆叛;东瀛野心昭然,早有吞诸岛而进中原之意,若放任必养虎为患,扼豺狼于襁褓方为上选。”
“而大名东乡者,崛起于东瀛强藩,原为新政发起者,然二次新政后失却相位,退据藩镇。故东乡与东瀛并无一心。东乡率军犯我疆土,东瀛放任之。若得,是东瀛之利,若不得,乃东乡之败。因此洋务海军击退东乡,断不涉大肃与东瀛之邦交。”
“如上所言,此役必战,战则必胜。臣等已筹措海防,只望陛下宽心,只候军中捷报……”
乔银边说,周近边记。等他说完,周近便也记完,然后重新润色,写成骈散对仗的文言文;核对无误之后,再工整的抄写在了奏折之上。
“还是大哥文笔精妙。我刚才说的那些,只算把事说明白了,大哥这一润色,方才真拿得出手。”
看着周近写好的折子,乔银当真佩服他的文采。之前说的大白话变得文绉绉的,颇有士大夫的气质。
周近笑道:“我们文官,也就能做到这些了。真要打起来,还是得你们这些武将带兵杀敌!我可不想看到东瀛真杀到瑚州,让我的心血毁于一旦。”
“放心吧,我们绝对不会让东瀛靠近瑚州一步。”
乔银仔细的将奏折卷进笺筒,然后糊上蜡纸封好。它将和巡府的奏折一同传到皇帝手上。
“小银?”
看见乔银准备妥当,周近又叫了一声。之后从怀里掏出一封家书。
“我外放做官,多亏你嫂子在家照顾!因为刚刚上任,我过年都没有回去,你到家后代我向婶子和你嫂子问安;今年若是顺利,我过年一定回家一趟。”
“嗯。”
乔银点点头,将家书珍重的揣进怀里。“哥,你可要好好保重啊?”
周近笑道:“放心,我好着呢!自从跟你修炼,我如今好歹也是先天武师了,还有程兄他们帮忙照应,无非是政务上忙一点。倒是你……”
“哈哈,我也好得很。”
乔银同样笑了笑,“我们这些人,就是坐着船在海上晃荡,比你们轻松多了!等这次把倭寇赶回去,少说能太平十年,日子就好过了。”
说完后,二人拱手道别。
出了衙门,乔银一路穿过瑚中县城,重新回到银环号上。宁远他们也早就返回了各自的岗位。
瑚州港口,现在除瑚州营的三艘大舰,还有镇远营的三艘大舰,以及各式补给海船十多艘。
所有船员照例在船上生活,随时可以出战。
随着瑚州逐步开发,洋务衙门的势力也必然会覆盖到更大的海域。东瀛海军虽然强势,但对大肃也不敢轻举妄动,不然早就打过来了。
次日天明,乔银他们也和逍天尧暂别,向泯南而去。此时风向开始转为东南盛行,穿过瑚州海峡更为顺利。
第三天下午,三艘大舰就重新驶入了马尾湾,真正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故土。
早就得到消息的祁云伟,照例安排了不少百姓沿江欢迎,就和当初欢迎将士凯旋归来一样。
一路敲锣打鼓,张灯结彩。
直送到三艘大舰停在了源州府码头,趸船的甲板上站着祁云伟,巡府宁远,知府江沱,知县丁真,和去年送行的时候一模一样。
“大人!”
乔银他们下了大舰,上了趸船甲板,快步走到了祁云伟他们面前。
“欢迎你们,大肃的英雄们!”
众人一把扶住了乔银和宁远,祁云伟激动地说道:“我就说过,我就说过!你们一定能平安回来的!”
旁边,丁知县也让衙吏抬过来一块木板;掀开罩布,盛放的赫然就是重新拼好的乘风号模型!
丁知县拱手道:“乔大人,吾失信否?”
乔银也欣喜的拱手道:“托大人之信,所以才有的信风!”
说着,大家都笑了起来。
祁云伟左右扶住乔银和宁远,说道:“来,我们先回衙门,给诸位庆功!”
很快,巡抚等文官坐上轿子,乔银他们也跟随祁云伟一同骑上骏马,向洋务衙门而回。
终于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了。
乔银骑在马上,马蹄踏着青石地板,发出有节奏的轻脆声响;看着人流涌动的街市,当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在荒芜人迹的大海上飘泊了半年,他当真体会到了人气的珍贵。
街边那一座座店铺,飘动的布帘招牌显得尤其动人,摆摊的小贩一声声吆喝,听在耳中也分外的亲切。
尤其是那个炸臭豆腐的胖子,挑的那副担子打造得特别抢眼,就好像两座小房子一样。招牌上还写着“正宗湘南油炸臭豆腐,闻起来臭吃起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