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昭节由着他们说去,赴宴当日,她身着一袭淡紫色罗裙,裙摆重重叠叠,外搭一件浅粉色薄衫,显得人清丽端庄,简单又格外的贵气。
她被婢子搀扶着,从车厢内下来,走进苏府的正院里,宴席就摆在了宽敞的花厅中。
她缓步入内,感觉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意味不明,有艳羡、八卦,还有鄙夷、不屑。
苏昭节将这些目光都视若无睹,上前在贵客席位间落坐,指尖轻轻抚过自己发髻间的金钗。
苏老爷带着两个姨娘,上前来向她问好:“昭娘回来了,真是蓬荜生辉啊。”
苏昭节淡淡地“嗯”了一声,当着众人的面,献上贺礼。
“拿上来。”
只见两名大丫鬟领着六个小婢,手中都捧着托盘,盘中是各种各样的珍奇贺礼。
金质的玉如意、袖珍的翡翠屏风、琉璃佛珠和名人字画,还有一套玛瑙茶具。
看得众人眼睛都红了。
苏老爷看着这些金光闪闪的物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虽说没给银子,但这些好东西变卖了也能得一大笔银钱呐!
他就知道,虽然自己这个女儿跟娘家离心,但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她父亲,不怕她不低头!
不过很快,苏昭节递过来一张单子,他接过来,不甚在意的模样:“这是什么?”
“礼品单子。”苏昭节慢条斯理地告诉他,“这些都是宫里陛下和皇后,还有太后娘娘赏赐下来的,女儿见都是好物件,特意送给父亲赏玩。不过,父亲可要记得好生保管,每一件都登记在这上头了。”
御、御赐的?苏老爷闻言一惊,原本勾起的唇角弧度不自觉放了下去。
宫里赏赐的东西,不仅受赏的府里有一份记载册子,宫里也有一份,两份必须得相同才行。
若是私下里变卖毁坏御赐之物,跟对天子大不敬没什么两样。
苏老爷面色沉冷,不知她这是送自己寿礼,还是塞了他一个烫手山芋!
这些玩意儿,不能卖不能换,只能搁在屋子里装体面,还要保养着,免得有些坏了,到时候被宫里怪罪。
除了让客人登门的时候看见,赞一声“贵气”之外,其他什么价值也没有!
他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人塞了一团棉花,说不出话来,有心想阴阳苏昭节两句,听见周围一片奉承她“孝顺贴心”的话语,只觉得心口气得闷疼。
而这时,苏昭节却像是看见了他的憋屈,装作惊讶道:“父亲的脸怎么青了?难道不喜欢这份贺礼?”
不喜欢?他哪敢对着御赐之物说这种话,连忙道:“怎么会!沾了你的光,我也能见见世面了!”
苏昭节朝他一笑,捧起杯盏,还关心了一声:“太太的病,可好些了么?”
听她问起此事,苏老爷的神色间竟然还划过了一丝茫然。
苏昭节了然,看来从他伤了太太祝氏之后,恐怕很难面对她,很少前往探望,自然也不知病情如何了。
苏老爷唤来一人,正是祝氏身边的心腹管事夏妈妈。
夏妈妈见到她,眼中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恨意,恶狠狠地盯着她。
“回话的时候,老实点。”一旁的筠儿怕她对苏昭节做出不利之事,不由得上前,低声警告道。
夏妈妈盯住了她,冷笑一声:“也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们这些在苏家只能做洒扫粗使婢女的货色,从前在苏府,只能被我呼来喝去的小婢,一朝翻身,也敢跟我大呼小喝了!”
筠儿瞪眼:“你!”
夏妈妈更加低声道:“难道,你就甘愿一辈子做个王府里的丫头,不想往上爬,做个王府中正经的姨娘主子?那可是泼天的富贵!”
筠儿猛地推了她一把,“胡言乱语!我看你,跟病重的太太相比,恐怕比她还昏头!”
苏昭节离得远,没听见这话,示意道:“说什么呢?带她上前来,夏妈妈,好久不见,我跟你叙叙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