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荷苓也是有点担忧:“元海,这件事能顺利吗?”
纪元海宽慰她:“必然能行。”
“陆家老爷子年龄也高了,怎么也不可能做出那种悖逆人之常情的事情。”
“如果不行,我就亲自去一次,将二老的骨灰带回来,我们夫妻俩安葬了二老,然后跟陆家从此了断,不让任何人惊扰九泉之下二老的安息。”
“不过我认为这种最差的情况,应该是不可能出现的。”
陆荷苓点点头,她相信纪元海,一定会把事情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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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纪元海安排了周恒、胡云帆带着训练篮球队;冯雪也是领着排球队训练。
陆成林坐一辆汽车来,带着纪元海和陆荷苓离开了省大学校园。
一路拐弯,到了一处大院子之外,停下汽车。
院子门口刻着“陆园”两个古朴的字体,只是上面似乎被砸坏过,后来又补上的。
汽车刚一停下,八个人就从院内匆匆走出来。
有两个中年妇女,一名中年男人。
还有五名年纪不一的年轻人,有一男一女才十五六岁,还有两个男的一个女的二十岁左右。
这八个人目光都看着纪元海和陆荷苓。
陆成林便立刻开口,为陆荷苓、纪元海介绍。
两个中年妇女,略微肥胖的是陆成林的妻子;略微瘦削,眉眼跟陆荷苓有几分相似的,陆成林的小妹,陆荷苓的小姑陆诗韵。
那个中年人则是陆诗韵的丈夫,林伯山。
那五个年轻人里面,有一女一男姓林,便是林伯山和陆诗韵的子女,陆荷苓的表弟表妹。
另外三个孩子姓陆,是陆成林夫妻俩的的孩子,也是跟陆荷苓同一个爷爷之下的弟弟妹妹。
纪元海和陆荷苓夫妻俩连忙招呼着“二婶”“姑姑姑父”……又跟那五个孩子相互认识一下。
然后大家脸上至少都带着笑,也看不出来别的什么。
陆成林说道:“要是按照以前陆家的规矩,今天来的还得有二爷爷、三爷爷家里的人,能够满满当当一屋子人。”
“只是现在跟以前也不同了,把人喊来就不容易。”
“再者,老爷子也特意没让人喊……”
说到这里,他对纪元海笑了笑。
纪元海的心彻底放下来。
绝不可能会有意外了。
陆家老爷子唯有一种可能,那是可能不近人情,不讲人性的,那就是他被人架在了什么宗祠族长之类的位置上,下不了台,还有一些其他人不断起哄,陆家老爷子迫于无奈,才有可能不得不做出取舍,摆出冷酷无情的面孔来。
现在,没有外人,陆家老爷子完全没必要顾念脸面和台阶问题。
这就是最好的前提。
十多人一起进了院子,穿过石板道路,来到厅堂之内。
一个老人从厅堂正座上缓缓站起身来,盯着陆荷苓。
陆荷苓紧张起来。
陆成林和陆诗韵兄妹俩一左一右扶住他:“爸,您千万别太激动,救心丸吃了没?”
老人盯着陆荷苓,嘴唇嗫嚅了几下,忽然忍不住鼻翼抽动一下。
他急忙一抬头,两行泪顺着眼角流到斑白鬓角。
“老大啊——老大!”
他抬着头,努力不把自己老泪纵横的模样给儿女子孙看。
足足过了有一会儿,他才伸手揩干净眼泪。
老爷子红着眼圈,看着陆荷苓开口说道:“陆成山,你这个逆子啊!死了都让我伤心难过,你宁可死在外面,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你这个逆子,孽畜!”
纪元海推了一下陆荷苓。
陆荷苓会意,上前一步:“爷爷,我是陆荷苓。”
老爷子伸手抓住她手臂,不自觉地用力:“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好孩子……”
“你的外貌更像你妈,但是眉眼能看出跟老大一样……”
“成林跟我说你的消息,我也是开心高兴的;你能够艰苦努力,通过考进省大学的方式重新回到省城来,真是咱们老陆家的好孩子!”
见到陆荷苓有些皱眉,老爷子方才恍然自己捏住她手臂太过用力:“爷爷见到你太高兴,一不小心……你别怪爷爷……”
陆荷苓点头:“爷爷,我也高兴。”
“哎,高兴就好,高兴就好。”
老爷子从悲伤中渐渐恢复,对陆荷苓有点小心翼翼,生怕她也不高兴走了。
就像是她那个混蛋父亲一样,寥寥几面之后,竟然白发人送黑发人,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陆荷苓说起父母迁坟的事情,老爷子连连点头答应,一切都好商量,还叮嘱陆成林一定要把陆成山夫妻俩所有遗物都带回来。
陆成林点头应下。
待到介绍纪元海的时候,老爷子脸上的笑容便渐渐退去,打量着纪元海:“你是荷苓的丈夫?就是你怀疑我,不让老大夫妻俩合葬?”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就是这样的老坏种,老倔驴吗?”
纪元海一脸无语,转头看向陆成林。
二叔,你不地道啊,这话不光揭出来是我说的,还全推我身上?
陆成林把目光闪了闪,心说:这也不怨我,我也怕老爷子生气,再说也的确是你提的。
纪元海对陆老爷子微微欠身:“对,老爷子,的确是我。”
“当时我跟荷苓从未了解过老爷子您的为人如何,因此不得不做最坏的准备。”
“我跟二叔说了之后,二叔说,他也没办法保证——”
陆成林顿时脸色一黑:好小子,我愣是没跑了!
“好啊成林!”老爷子重重一拍桌子。
陆成林和陆诗韵两人顿时都浑身一抖,纯属是从小到大的条件反射了。
“好一个你没办法保证!两个年轻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你真以为我,能这样对老大夫妻俩?”
纪元海连忙上前:“好了,爷爷,您也别生气。”
“二叔他应该也是因为太尊重您的意见,这才不敢一口答应下来。”
老爷子这才渐渐消了点气,随后奇怪地看向扶着自己,安慰自己的纪元海。
这小子,是乡下社员——这也太滑了吧?
怎么这就他成了没事人,成林挨训了?
再看陆荷苓,见到她正看着纪元海,老爷子心说:可别再教训他了。
我这刚认的孙女一生气,到时候我可再也请不回来了。
因此悄无声息地改了态度:“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娶的荷苓?”
纪元海回答道:“爷爷,我叫纪元海,您叫我元海就行。”
“我跟荷苓两个人都在一个山村,她是下乡知青,我是当地社员,然后我们两个就结婚了……”
大略说了一下情况,陆家众人都听着。
正说着,纪元海的目光扫过屋内一盆花,怔了一下。
隆昌素?
还是纪元海自己卖出去的一盆?
怎么到陆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