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散发着毁灭气息的烈焰之中，有一个人举起双手，拼命敲打着烈焰，口中爆发出惨烈的呼号。
——他想从烈焰中出来！
不止是这一个人。
密密麻麻的人在烈焰中攒动、挣扎、嘶吼。
他们就像在牢笼中一样，时刻想要挣脱，但根本没有办法脱身离去。
宋音尘术印一收。
霎时间。
一切异象消失。
“这只是她法相中最简单的一片星辰。”
宋音尘声音打颤。
“法相中的其他部分呢？”沈夜问。
“更恐怖！我压根都不敢学，也不敢施展，”宋音尘捂住了脸，“需要用各种残忍非人的刑罚折磨灵魂，让灵魂在痛苦中成为法相的力量，以维系法相的存在。”
“她囚禁了多少灵魂？”沈夜又问。
“无穷无尽——就像她的法相那样，无比广大恢弘！”宋音尘道。
沈夜亦是骇然。
囚禁灵魂，以折磨它们的方式构成法相？
简直毛骨悚然！
这么一比较，自己随意抓取东西建设法相的方式，完全称得上一声良好市民！
宋音尘忽然将头埋在沈夜怀里。
沈夜只好拥着她颤抖不止的娇躯，轻轻拍着她的背，温声道：
“没事，我们又不是她的敌人，再说了，她也不知道你已经看穿了她的秘密。”
宋音尘忽然抬起头，和沈夜的视线对上。
沈夜呆了呆。
就算是宋清允还活着的时候，他也只是从宋音尘的眼眸中看到过绝望和痛苦。
然而这一刻。
宋音尘一双瞳孔剧烈地收缩，满头都是冷汗，脸色苍白，不自觉地咬紧嘴唇。
——她已经恐惧到了极点！
看上去，她似乎体会过某种超出她所能承受的诡异疯狂。
难道……
“云霓天尊还有秘密？”沈夜问。
宋音尘拼命点头，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夜紧紧抓住她的手，沉声说道：
“别急，慢慢跟我说——”
“你还记得吗？我从你姐姐手上救下了你，所以一定要对我有信心。”
宋音尘听了这话，才恢复了点理智，连续喘了几口气，这才凑在沈夜耳边，吃力地说：
“我推演了她的法相，她的法相跟名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什么意思？”沈夜问。
“她需要名望——在多重宇宙中的名望，可以让她的名更强，这个你理解吗？”宋音尘问。
“理解。”沈夜道。
自己的“子”级词条“吸血娃子”也是一样，需要通过积累名望，才可以变得更强。
宋音尘的语气变得艰难，一字一句道：
“她获得的声望越多，名就越强——名一旦变强，法相也会随之变强。”
“但如果她的声望停止增加，她就可以开始吃人。”
沈夜的寒毛都竖起来了，问道：
“吃人？她要怎么吃人？”
宋音尘说：“在当前世界获取的声望陷入停滞，就可以通过法相，吃掉当前世界众生的灵魂，让它们在法相中化为原料——”
“就像你刚才看到的那样。”
沈夜不由陷入沉默。
自己发布视频，帮云霓天尊提高声望，是因为当时她只要一招就可以毁灭整个死亡星球！
就算现在得知了真相，再回到那一刻，自己也必须那样做。
只是……
后面要怎么办？
再说了，这件事也不能怪夏特莱。
夏特莱早就担忧浑天术留在这里会招来祸患。
所以她才将之带走！
然而谁能想到，云霓天尊却宣布浑天术还在大墓仙国！
——她们针锋相对！
“沈夜哥哥，我们逃吧，找一个其他有人居住的星球，避开那个恐怖的女人。”
宋音尘急切地说。
沈夜叹口气。
自己也想走啊。
但噩梦世界怎么办？
那么多熟悉的朋友，甚至是过命的交情。
难道一走了之？
死亡星球上的人又怎么办？
除了父母之外，那些同学们，还有自己的老师，甚至是自己一直欠着人情的人间武道集团。
沈夜飞快转动脑子，想要找到一条可以走的路。
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
“小姐，塔罗之塔的徐行客先生来了，说是要找小姐和沈夜少爷。”
侍女的声音远远传来。
老师？
两人立刻分开。
宋音尘看上去也不那么恐惧了，她赶忙朝后一跳，落回自己的沙发，挺直背，正襟危坐。
“请他进来。”
“是。”
门打开。
徐行客走了进来。
“老师。”沈夜起身迎接。
徐行客摆摆手，示意他坐下，然后说道：
“有点事要问一下。”
“老师请讲。”宋音尘道。
“你看过那个法相之后，就从半空掉了下去。”徐行客以陈述的语气说。
“是。”宋音尘道。
“这件事可以在大范围说吗？”徐行客问的十分巧妙。
“不行。”宋音尘道。
“是你的问题？”
“不是。”
徐行客就懂了。
不能说。
自然是因为有问题。
什么问题？
宋音尘自己没有问题。
她能跟宇宙共鸣，洞悉一切法则，却在看了那法相后，从半空掉下去。
——有问题的是那法相！
“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多，越难保密，别的我就不问了。”
徐行客说完，站起来，拍拍沈夜肩膀道：“你亲近那天尊，一定有你的道理。”
“老师明鉴。”沈夜道。
“嗯，我走了。”徐行客说。
他转身走出房间大门，身形一闪，跳上高空，迅速消失不见。
“老师……什么都知道了。”
沈夜喃喃道。
“是啊，你老师就是我们世界的守护神。”宋音尘也道。
沈夜心头忽然涌起一阵烦躁。
老师可不能死！
但是眼下没有任何人是那位云霓天尊的对手。
此刻。
死亡星球只是避免了立即毁灭的命运。
如果有哪一天，云霓天尊的声望陷入了停滞，不再增长——
她会开始吃人。
法相吃人，怎么抵挡？
好像根本挡不了！
怎么办？
来自九十九天层仙朝宇宙的云霓天尊，在这“无定层”的宇宙中，仅凭法相就可以横扫一切存在。
谁能抵挡她？
没人！
“我忙了太久，一直没休息，在你这里休息下。”
沈夜对宋音尘说。
“好啊，等会儿一起吃饭。”宋音尘道。
沈夜微微闭上眼，开始呼唤仙国。
一瞬。
他的意识出现在法相之中，落在那块仙国石碑上，开口就问：
“噩梦世界现在是什么情况？”
石碑上方的虚空中，微光小字一闪：
“云霓天尊当众宣布浑天术还在大墓仙国之中，引动各宇宙层的高手前来，风起云涌，时刻将会爆发争斗。”
“可我们已经进行了限制，法界八重以上不可进入噩梦世界。”沈夜说。
“挡不住的，他们宁愿压制实力，也要去寻浑天术。”微光小字浮现。
——万事皆因浑天术起。
夏特莱已经带走了它，可是云霓天尊却扭曲了事实！
现在怎么办？
“浑天术……就这么厉害？它能对付云霓天尊吗？”沈夜问。
微光小字继续浮现：
“浑天术乃是极上层宇宙的顶级术法，能令梦幻化为实有，又令实有化为梦幻，主要作用并非战斗，但也可勉强用来对付云霓天尊，不落下风。”
沈夜略微放下心。
——至少夏特莱那边是安全的。
“能不能把仙国里的毁灭力量全部放出去，干掉所有惹事的人？”
沈夜问。
一行微光小字迅速浮现：
“绝对不行！那种力量用的多了，会被极上层宇宙察觉，结局将是十死无生。”
“仙国是怎么毁灭的，我能知道缘由吗？”沈夜问。
微光小字立即浮现：“极上层宇宙的灭国之战，哪怕是看一眼，你的灵魂都会承受不住，当场爆裂而散。”
沈夜默默叹口气。
似乎……
没有办法了。
可是自己岂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沈夜沉声说道：
“仙国如此之强，就算坠落至宇宙之底的无定层，也能吸引无数的强者前来争夺它的术，难道面对这种局面一点办法都没有？”
黑暗中。
一阵长长的沉默。
好吧。
沈夜摇摇头，心中的念头愈发清晰，开口道：
“既然你没办法，那我来吧。”
微光小字飞快闪现：“你打算怎么做？希望你知道，无论是去噩梦世界，还是在死亡星球面对云霓天尊，你都不是对手。”
“我当然知道，但我想试试。”沈夜说。
是的。
诺顿、翡沦、黛西女士、莉莉、卡露拉，甚至是——
那个曾经在火车上帮过自己的憎恶，在老兵公会帮过自己的法师，以及阴影兄弟会的那些老刺客们。
还有冥主。
她掌控着整个亡灵帝国，一定是降临者们的眼中钉。
那就去吧。
去跟他们一起并肩战斗！
沈夜下了决心，立刻就要再次前往噩梦世界。
他刚准备把意念从法相中抽出来，却见虚空中悄然浮现了一行微光小字：
“等等。”
“怎么了？”沈夜问。
“你是准备要干仗了，对吧。”微光小字再次浮现。
“是的。”沈夜道。
“万一死了怎么办？”微光小字问。
“那也没有办法，总之……必须要干了。”沈夜说。
“云霓天尊那边呢？”微光小字问。
“先稳住她，后续也要想办法——反正她要对付夏特莱，还要吃我们这个世界的所有众生——必须跟她干！”沈夜说。
“没有浑天术，打不赢的。”微光小字闪现。
“别说了！”
沈夜再次准备抽出意念，回到现实世界。
却见又一行微光小字迅速浮现：
“等等！”
“又怎么了啊，有事不能以后再问？”沈夜不耐烦道。
下一秒。
微光从黑暗虚空中浮现，闪了闪，重新聚成一行小字：
“其实……还有一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