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城内侍卫的指挥官,有职责审查一切案件,所以之前每一个失踪者和受害人犯事的案卷由他负责非常正常。
对于这把赐福武器匕首,教廷里不需要,暂时无人认领的武器统一安放在他手中也没有问题。即便现在他是最大嫌疑人,若贸然带着这把匕首去询问就怕打草惊蛇,突然一下他逃跑了那会前功尽弃,唯一的线索就断了。
而且他有相当有说服力的证词:“我管理着这一切,怎么就代表我就是凶手?你怎么证明这匕首就是我的?就因为有人说给了我?要是真的是我的,万一是哪个人偷了我的匕首栽赃给我的呢?”
现在似乎只能伺机而动。
但这时,萧强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既不会惊动何塞也不会让他生疑的点子。
“作为指挥官,我不相信所有的事情都由他掌管,他就一个人分身乏术,一大堆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返回侍卫营的路上,萧强说,“就跟那个特蕾莎一样,她身边不老围着一大堆小弟吗?”
但丁听懂了萧强的意思,回到:“是的,这一类回收武器的事情,这些当官的最多看一眼,审查一下清单,具体保管还是交由属下处理。”
“我们可以去调查那些管理这些琐事的人员,看看这把匕首的最后归属是否真的属于何塞。”萧强说。
“如果何塞真的是拿这把匕首杀人的凶手,他绝对不会明目张胆地吩咐人寻找这把匕首的下落。”
“我们可以让他的小弟看到我们拿到了他的匕首,让小弟通知他。一旦他知道了匕首在我们这,一定会有所反应,”萧强兴奋地说,但随之问题又来了:“那何塞的小弟是谁?谁掌管这些事情的?我们该怎么问才显得不那么明显,你看现在全城都知道我们在查什么事了,虽然都是靠着流言蜚语脑补出来的。”萧强再次拿出了那把匕首,镀银的刀刃在阳光下折射着刺眼的光芒。属于教廷的圣器竟然变成了杀人凶器,真是有一种耐人寻味的讽刺。
但丁看着匕首,心生一计。他拿过匕首,纳入囊中,“罗格朗先生说过,这把匕首有一把刀鞘……我与侍卫营的一位管理员还是有点交际的,她让我来处理吧,指挥官,各小队队长,整个侍卫营那些乱七八糟的琐事几乎都是给她处理的。”
看着但丁现在信心满满的样子与之前完全不靠谱不着调不在状态的形象完全不同,这让萧强根本放不下心来。他疑惑地反问道:“你确定真的没问题吗?你不要又捅出什么篓子或者——你要知道,绝对不能直接让何塞知道的!”
“loso,loso,tranquillo(我知道,淡定)”但丁笑着安慰萧强,“别看这座城市由宗教主宰,但其内部,呵呵……”这笑容嘲讽中又带着无奈,“或许这就是教宗希望改革的原因吧。”
侍卫营内,贝伦小姐正发疯似地统计着乱七八糟的数据,不管是侍卫们的装备损耗,工资发放,甚至每日午餐的预定,还有各种采购报销,几乎大大小小所有行政的事物都压在了她头上。常年被这些杂七杂八琐事强压之下的她变得易怒极端又刻薄。但如此接近教廷行政的工作又让她如近水楼台,很多事关财务上的事情,几乎都由她做主,于是乎,虽然工作繁杂,但她的口袋从来没有瘪过。
今天她如往常一样,在武器库打点那些城内侍卫的装备损耗情况,好汇报给上面财政部门报销,而至于具体费用,该怎么计算,全凭她掌握。
正在她聚精会神想着如何在基础上神不知鬼不觉加上暗佣时,门突然被打开吓了她一跳,条件反射地把假账数据本藏好并镇定地转过身,却发现是但丁。
她生气地重新抽出记录本,骂道:“大白天的,你不去巡逻跑这干什么!?看特蕾莎女士被停职了,就没人看你们了吗?!快出去,信不信我举报你?!”一口气质问三连发,喷得但丁问好都说不出口。
“外面死气沉沉的,不太喜欢,”但丁说,“还是这里比较好。”
“好??好什么?你快出去,我要工作了,虽然侍卫营高官管不了你们海姆达尔侍卫,但是我下次通报……”
“哎,这些破烂玩意真是幸运,能在这被春光普照,相信不用去送修就自然回归完好了。”但丁继续说。
“光??”贝伦疑惑地看了周围一圈,阴冷潮湿,“你瞎了吧,少说废话,哪来的光?!”
“当然是你了,贝伦小姐,你气质光灿夺目如同早上八点的太阳,难道没人跟你说吗?”说着他拱了拱身边一座披着盔甲的假人,问到,“你太幸福了,不介意加我一个欣赏着动人的光芒吧?”
仿佛干裂的土地降下了一片甘霖;风干的双唇涂上了滋润的唇膏;职业石女的心被小奶狗给撬开!唰地一下,贝伦血压瞬间升高,脸被涨得通红,刚刚还刻薄无情的态度瞬间被但丁那一番土味情话给尬得不知何表。她看着但丁散发阳光般笑容的脸,狂咽口水,硬是把那突然出现的猛烈情绪给压了下去,轻声问道:“你想人家干什么嘛~?”话一出口,连她都难以置信这种娘里吧唧嗲里嗲气的声音竟然是从她嗓子里出来的!
“啊是这样的,我在外面待销毁的武器堆里找到了一把匕首,还挺完好的,应该是你们分拣出错了吧?处理掉太浪费了。你应该知道它是谁的吧?你宛若智慧女神雅典娜的脑袋里可装着全侍卫营的资料的。”但丁毫不客气地开门见山。
还想着但丁能有什么表现呢,哪知道这么快就转移了话题,贝伦一阵失望,继续回到了工作中,没好气地回到:“一把破匕首,有啥好奇怪的,扔了就扔了呗。”
“可是,它是镀银的,而且匕首柄上还镶着宝石呢。好像是一把赐福武器。”
贝伦一听,立马回头,惊喜地迎了上去,仿佛一位失主终于找到了自己丢失已久的宝物一样:“哎呀,是我的,是我的。是之前有人送我的礼物,让我防身用的,”说着她立马把匕首拿了过来,接着毫不留请地说,“那谢谢你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诶,贝伦……”但丁笑着又把匕首拿了回来,“如果是你的你一开始就会认出来的,再说,你的职位还轮不到配发赐福武器。”
“那你留着吧,一把匕首你也没什么用,不带着刀鞘的话拿出去卖也掉价。”贝伦也没有抢夺,只是给了但丁一个白眼,接着又回到了自己的工作中去了。
但丁并没有放弃,讨笑着迎了上去:“哪怕是翻白眼我都能在你的眼睛中看见天堂的云朵。”贝伦并没有什么反应。但丁继续,“这赐福武器都扔了出去,可想而知它漏记了。这东西去黑市上卖可价格不菲呢。这样吧,你告诉我它是谁的,我就帮你去找到刀鞘,送给你。”
贝伦挺感兴趣的,再次看向匕首,点了点头:“如果我没记错,是那个安德烈的。你应该知道他。”
“他?他不是个战士吗?”
“是是,我知道,对啊,他用不着就上交了。本来还给施洗司的,但是那边不保留利器就给我们了。但你也知道,这种小武器不值钱也没啥作用,就一直存在我们这没人碰,上面也没人回收回去。哦对了,你说的刀鞘不用找了,我知道是谁拿走的。”
“在哪?也许我可以用钱在他那把刀鞘买下来。加上了刀鞘,拿出去卖,这样我们两个都可以赚一笔,不是吗?”但丁继续诱惑道。
“你死了这条心吧,是城内侍卫老大,何塞先生的。他好像特别喜欢这把匕首,就一直当自己的配饰,也没让我记录下来。“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贝伦回想了一下:“大概几个月前吧。我估计是被别人看到他在用公家的东西,为了不被人口舌故意扔的。你那刀鞘估计也是扔了,找不到了。”
但丁仔细琢磨着贝伦的话语,接着又看向手中的匕首,点了点头:“好的,谢谢你的信息。”说完便走出了房间,却被贝伦叫住了。
“喂,等你找到刀鞘的时候,别忘记给我哈!我这里可是有办法抹消掉记录的。”
但丁看着她,似笑非笑着眨了眨眼。
外面,萧强没预料到但丁竟然这么快就解决了,看着他肯定的表情,心里不禁感叹这家伙有时候还是挺靠谱的。
“怎么样?什么结果?”萧强问到。
“是的,没错了,确认最后经手人就是何塞。现在嫌疑人已经锁定,只要跟踪他,他总会露出马脚的。”
萧强满意地拍手叫好:“那你有没有暗示他小弟,这匕首被你捡到了?”看着但丁尴尬的眼神,萧强好不容易喜悦的心情又一次熄灭了,他果然不能太要求这家伙,刚要吐槽,淡定连忙摆手:“不是,这比较复杂,我们确定了是何塞的就行。”
萧强不再追究,继续说:“既然这就是他的那他现在一定在疯狂寻找,我去喊伯爵旺财去侍卫营盯着他。现在我们去找青青,看看青青有没有找到下一个献祭地点。若那家伙放弃了匕首,我们还可以在他下一次行凶前,现场逮捕他!”他兴奋地转身就要往大书库方向走,却没想到回头就遇见了满脸通红气喘吁吁的青青和轻纱舞风。
萧强不解青青为何如此紧急,问到:“青青你不是去图书馆看书查资料去了吗,怎么过来了?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慌张?旺财又被当成逃出养猪场的猪被城管大队抓去屠宰场了??”
“不,本来我想去的,顺道去了教皇宫,想去道个谢,”青青解释道,“但是教皇,还有拉斐尔先生都不在,接着,我在他们桌子上发现了这个。”青青把那敲诈勒索信递给了萧强。
“这是什么?”萧强接过信,疑惑地展开,默默地读起里面的内容来,结果眼睛随着内容的展开被惊得越睁越大,“我KAO,这,这,我说这几天怎么老是遇不到这总管,原来他被敲诈了?!不对,还有教皇!”
“什么叫,教皇做的一切,陷入的事?教皇做了什么,干了啥?”但丁更是不解,“这字被水浸过,看不清。”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勒索者知道什么事,关于教皇的,而且那个老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就是在他桌子上发现的!”轻纱舞风说。
“萧强恶狠狠地说,“难道他们一直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拿我们来帮他们擦屁股?一直拉着我们不让我们走,认定我们去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说他们不是在搞什么邪教仪式召唤出来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让我们去处理吧?!”
”不过你好像也有点乐在其中了……”轻纱舞风吐槽到。
“无端的猜测,还是谨慎点吧,”但丁说,他还没从这封信给予他的震惊中走出来,“我们去质问那个拉斐尔吧,这简直……”
“不用去找他了,他自己来了。”轻纱舞风指着后面说。
果然,后方,拉斐尔踏着如风一般的步伐,冲向了这一伙人。萧强还高兴自己不用去找,当事人就自己过来了。可越看越不对,之前一脸和蔼的拉斐尔此时满脸通红,凶神恶煞,看的他心里竟然有些发怵。几乎一瞬间,这老头就奔到了他们跟前,萧强还没来得及质问他,拉斐尔就先发制人,指着他们一伙人,恶狠狠地喊:“你们今天去我办公室干什么?!”考虑到是公共场合,拉斐尔还是极力压低了声线,就凭他现在表情的狰狞度来看,若放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他的这句话应该是以嚎叫的方式骂出来的。
萧强他们吓了一跳,本该兴师问罪的他们反倒成了被控方了,有些接不上手脚。
“我,我只是想去向教皇陛下道谢。”青青说。
“你拿了我什么东西?!”他继续追问。
“我,我没有……”
“喂,老头子!你放好态度跟我家青青说话!”萧强立马将青青拉到身后,盯着拉斐尔,冷笑道,“我还纳闷这几天我们为你们擦屁股,你怎么老玩消失不来帮忙,现在终于知道了!”
“我不管你们到底怎么样,你,还有你,”拉斐尔态度依然恶劣,指着青青和轻纱舞风,“指使你们潜入我办公室的那个绿眼睛修女呢?你们偷了我什么东西,快拿出来!”
萧强简直觉得他不可理喻,也干脆摊牌。他叫上但丁:“蛋疼,他好像不知道什么情况现在呢,给他看看!”
但丁也没有好脸色,直接将勒索信递给了拉斐尔。一开始还气势汹汹想要杀人的他看到了信后通红的脸瞬间变得煞白,他抓着信的双手不断颤抖,豆大的汗滴从额头上滴落,一颗颗滴在了信纸上。这下他们终于知道这纸条为什么像是被水浸过似的了。
“拿了什么东西,拿了这个东西!”萧强骂道,“你说,你倒是说你们两个到底合计着干了些什么不该被人看到的事。你们不一直说你们教廷无私伟大奉献吗?不说着带着什么神的道撒播于世界,圣女的爱传播至天下吗?现在你们老大倒是做了什么鬼事,被人敲诈了?!”
拉斐尔颤抖着,没有说话,眼睛依旧盯着信。
“先生,你让我们调查的这些事情,是否跟这有关?教皇陛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但丁言正地问道,“作为守护教廷与教皇陛下的海姆达尔骑士的我,有权利知道这一切。”
“先生,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们说,我们会想办法帮你的。”青青似乎并不在意之前拉斐尔罗对自己的无礼。
“你不会是觉得我们偷拿了你准备的五万块钱吧?!”轻纱舞风惊讶地问到,“哎,还好青青姐姐今天进宫看到了,要不然我们都不知道要被你们玩到什么时候。”
“所以说,这到底是什么?你把我们搞得团团转后还想骗我们吗?你以为我们很傻,让你们玩得吗?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萧强可一点都不留情,说话声音越来越大,周围的人开始有些好奇地朝他们这边观望。
面对着这群人层层逼问,拉斐尔终于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他拉着萧强一伙人走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低下了头,似乎在整理思绪,在最后,好像做出了重大决定似得,缓缓开口,郑重地说道:
“……好吧,是我的错,我对我刚才的失态表示抱歉。好吧……我现在就告诉你们,关于这些事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