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我姐来多久了?”
“啊,少爷,没来多久……”周伯掐指一算,“才仨儿时辰不到。”
沈青云瞪眼:“这还不久?有没听到啥?”
老周脸都绿了,哆嗦道:“少爷,老奴这……耳朵最近有些不好使。”
“得,当我没问。”
沈青云扭头就走。
周伯又是一呆。
“少爷,你怕是忘了你回来的初衷……”
他正想着,沈青云脚下一顿,又走了回来。
“周伯啊……”
“少爷,请吩咐。”
“没事儿,来坐下说,”二人坐好,沈青云关心道,“耳朵怎么了?”
“呃,”周伯羞耻道,“偶尔有些听不清。”
“哦……”沈青云想了想,“会不会影响对天气的判断?”
“不会。”
沈青云一个战术后仰:“周伯,这般笃定的?”
坏了,少爷起疑了!
周伯心中一跳,紧张得不行。
沈青云这下是真狐疑了:“周伯,你紧张个啥?”
这把完了!
周伯闭眼,狠狠一咬牙。
“这是一段,老奴不愿提及的往……少爷,您这……”
等他睁眼,面前一小桌,其上瓜子毛豆花生各一碟,还有一壶汾煌酒,少爷正盯着自己嗑瓜子儿。
“哈哈,周伯继续。”
“好吧,”周伯先用神识镇压了笑翻了的宝马,这才继续胡说八道,“老奴祖上,本是……”
吼吼吼吼吼!
“堂堂血仙,还有祖上!”
宝马直接开始拱槽。
小院儿里,仨儿宠站也不是,趴也不是。
“老大,咋整?”
“听了这段黑历史,我们会不会被灭口啊……”
“灭口不至于,”虎妞想了想,“日后小鞋怕是穿不完了。”
周伯倒也不是瞎编。
入府前的剧本,早已对他做了完美人设。
往上追溯,甚至可至祖宗八代,充分考虑到了沈青云顺藤摸瓜的可能性。
“所以,”沈青云是头一次听闻,听完便惊道,“周伯祖上,乃太上皇时期的钦天监监正……的同门师兄……家的管家?”
周伯很有底气:“嗯。”
那周伯你这个师承就太曲折了啊!
沈青云愣了会儿,又问道:“这种东西,还能传给管家的?”
嘶!
“当初谁做的人设,这点没写呢?”
周伯表情不变,唏嘘道:“主要是耳濡目染。”
“然后一直耳濡目染了八代……”沈青云又服气又恍惚,“周伯,你家这种耳濡目染的传承能力,那是相当牛逼啊,我爹和二叔,连我爷爷埋哪儿都忘了!”
周伯有些冒汗了,尬笑道:“少爷,也可能是那玩意儿看似玄奥,实则不难。”
“就服你周伯,”沈青云比出大拇指,“别的不知道,这观天一术,搁修士手里,都是感悟天道不可或缺的手段,你却说不难。”
“少爷,是真不难。”
“哦?”沈青云一摸下巴,抬头看了眼天色,“考考你周伯,今晚天象什么样的?”
周伯这十几年给整习惯了,下意识问道:“少爷想要什么天象?”
此话一出,沈府的时空都静止了。
“完犊子!”倒马槽里的宝马凝望夕阳,喃喃道,“今晚,不会是本座在沈府的最后一晚吧……”
“我想要……”沈青云顿了顿,更服气了,“周伯,咱到外面怎么吹都行,搁家里就实打实的。”
周伯大松口气:“少爷说的是,今夜……有雨……”
“嗯?”
“那没雨……”
“周伯,不要这样,”沈青云哭笑不得,“难道就因为我不喜欢,天谴城晚上就不下雨了吗?”
晚上下不下,取决于少爷您睡不睡……
但白天是肯定不会下雨的!
周伯摸摸鼻子,想到了昨日夫人的分寸二字。
“怕是只能如此,才能两全其美了。”
心思一定,他眼神一凝,观天少顷,气势渐盛。
沈青云看到这样的周伯,眼睛都瞪圆了。
“今夜两场雨,前半夜大,自戌正三刻五字始,雨下二寸,后半夜小,自寅初二刻三字始,雨不及五分三厘。”
沈青云唰唰唰写完,扭头就跑。
“周伯早些休息,我马上回来……”
本想离去的秋悲,见沈青云忙稀奇古怪的事儿,又舍不得走了。
直等到沈青云二度回家,她才起身告辞。
“青云,送送小悲悲,小悲悲,明儿再来啊……”
“伯母止步,小……秋悲告辞。”
姐弟俩逃难似的跑出沈府。
沈青云一路憋着,秋悲没好气道:“可是有事?”
“姐,”沈青云愣道,“这话该我问你吧,和我娘聊啥聊这么久的?”
“大人的事儿……”
“是,我小孩子,”沈青云不满拱手,“小孩子要去玩过家家了,姐不送。”
“诶等等,”秋悲无语道,“给人说媒的事儿。”
沈青云整个儿垮掉:“姐,何以对沈家人头念念不忘?”
“胡说八道!”秋悲瞪眼,“姐那般没分寸?”
“是是是,但……”沈青云蛋疼,转而问道,“姐,你咋也开始好这口了?”
秋悲翻了个白眼:“我在木秀宗,可没少牵线搭桥。”
这就叫不忘初心不是,顺带还和我娘臭味相……啊呸,和我娘因为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
“谁家的?”
“放心,绝对扯不到朝廷上。”
沈青云放心些许,又听得秋悲问道:“你找周伯打听天象作甚?”
“说到这儿,”他忙道,“姐你给瞧瞧,今晚啥天象?”
秋悲只是扫了眼,淡淡道:“月明星稀。”
就是没雨喽?
“我的个乖乖……”沈青云瞠目结舌,“姐你但凡说个毛毛雨,我都能接受周伯的耳濡目染啊。”
秋悲好奇道:“到底何事?”
沈青云也没瞒着,将菩提子求雨的事儿一说。
“那你趁早换人吧,”秋悲幸灾乐祸道,“拿偶然当常例,青云,你是吃了见识少的亏。”
沈青云还有些不信。
“十几年,周伯都没错过,要说这是偶然,那这偶然也太具有代表性了……”
想了想,他叹道:“明儿起来再看看吧。”
“随你……”秋悲想了想,“要不我来?”
沈青云翻了个白眼:“不说媒了?”
“也是哈……”
“姐你好歹来往两句!”
“咯咯咯,”秋悲忍俊不禁,“也可以去找秋风不好,他对天时的理解,在我之上。”
沈青云点点头,姐弟俩走到巷口分别。
沈府。
“周伯。”
“百艺何事?”
“我见少爷那模样,似乎不想换人的?”
老周老怀大慰,唏嘘道:“蒙少爷看重,老奴感激不尽。”
“好像不是看重……”
“百艺,我谢谢你,去睡吧。”
“哦。”
小房里。
百艺眼睛扑闪出疑惑。
“难道少爷还另有打算?”
翌日。
天亮。
沈青云如常醒转,懒腰伸了一半顿住,掀了纱被,脚趾几拱几拱穿好拖鞋,冲出房间。
横扫一眼小院,他小脸就红了,冲向草坪的同时喊道:“周伯你早上没浇水吧?”
“少爷,没……来……得……及……”
蹲在草坪边儿,沈青云激动得不行。
“没浇水,那就是下雨了,哈哈哈哈,秋上人啊秋上人,不知道这段黑历史,您出多少灵石买回去!”
早饭都来不及吃,沈青云匆匆跑了一趟钦天监。
拿着昨夜钦天监着重记录的详尽资料一瞅,他毛都竖起来了。
分毫不差!
“亲爱的周伯,我愿尊您一声……预报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