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路明非却只想着圆盾和粉红色的宝剑,心里幻想着动漫里互相品尝味道的情景,随后又叹息一声自己的痴心妄想,随后骤然回神,说着没多少东西需要收拾,就当是义务劳动了,四舍五入也是在帮助社长,义不容辞啊……
路明非当时贱贱的笑脸还映在女孩心头,可在短短的一个月之后,就只剩下夕阳仍与当初一般模样了。
‘请你再帮我一次吧。’陈雯雯在心里哀求,觉得自己有些无耻,但还是抿了抿嘴打算开口,再度确认路明非是否能够看到自己脖颈间的痕迹。
“路明非。”
文学少女踌躇着上前一步,纤细娇弱的脖颈在女孩微微扬起下巴的动作下暴露无遗,三道狭长的『X』形伤痕如项圈一般环绕其上,倒也有几分别样的堕落和诱惑,随后便没了下文。
你看得到吗?
这一刻的陈雯雯甚至产生了文字也有实体的错觉,仿佛这五个大字在从念头转变为声音的过程中出了岔子,它们如同切实存在的物质一般堵住了女孩的喉咙,使得声带无法产生任何震动,并将近在咫尺的真相甩出了十万八千里,再也找不到踪影。
失语?
陈雯雯下意识就觉得是自己太过紧张了,由心理因素引起了类似失语的症状。可在见识到了所有人都对伤痕视而不见,只有路明非能看到的魔幻经历之后,这位坚定的唯物主义文学少女也产生了动摇,几乎是在察觉到无法开口的瞬间就想到了另一个可能,并做出了尝试:
“你对文学社是怎么看的?”
这句话成功脱口而出,可陈雯雯的心却沉入了谷底。
事实证明了她没有失语,甚至女孩还不信邪地掏出了手机尝试打字沟通,同样无法输入有关这件事的字符,只能丧气地又将手机收了起来。
这一系列动作都被路明非看在了眼里,包括陈雯雯身上几乎快要满溢出来的焦躁和不安……
但路明非一时无法理解女孩为何会变成这样。因为他已经和陈雯雯“断联”很久了,目前知晓的情报也少得可怜,只能猜测出对方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很可能和文学社有关,所以陈雯雯才会因为压力过大,以至于做出了伤害自己的事情。
路明非越想越觉得合理。
毕竟,能让陈雯雯如此着急地找到他,除了文学社的事情之外,路明非也想不到其他了。
“文学社……挺好的。”
要是换做刚失去感情的路明非,此刻多半要对赵公子及其马仔犀利锐评一番。但看在陈雯雯现在压力过大、一副病号的模样,同样身为病人的路明非还是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地回答。
“这样啊……”
陈雯雯的双手交叉在身前,苍白肤色在棉质白裙的背景映衬下近乎消失无踪,仓促梳理过的发丝并未扎起,伴随着女孩垂首的动作在微风中摇晃,同时也遮蔽了她的失望。
若是换做往日的路明非,此时多半还会追问两句缘由,加上男孩什么都能扯上两句的本事,说不定哪句就说到了点子上。陈雯雯也不知道由路明非说出来的“真相”她能否接茬或是点头确认,但那总归是个希望。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相对着沉默。
明明男孩就站在她的对面,不过两米的距离,可陈雯雯却从未感受过如此遥远。
这让她想到了一个书上看到的小国——塞浦路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在这个国家的首都中央存在着一道被称为“现代柏林墙”的隔离区,将一座城市分割成了两个平行的世界。从它的南区到北区只有短短数十米的距离,可若是想要抵达,却要从南区坐飞机抵达雅典,然后再从雅典飞往伊斯坦布尔,最后再从伊斯坦布尔飞到北区……
那真是一段漫长的绕行,诠释着塞浦路斯的悲惨历史,几乎就是在印证着何为咫尺天涯。
可无论再怎么繁琐,再怎么绕行,搭乘飞机、火车、汽车,乃至徒步,这数十米的距离终究是可以跨越的,它是现实中存在的距离。
心与心之间可没有飞机。
语言就是跨越心间距离的交通工具,哪怕是残障人士都有手语和盲文,霍金都有一个用来发声的工具,但陈雯雯没有,她没办法将自己最大的困惑倾诉而出。
“路明非……”女孩突然冷静了下来。就像当初的路明非坚持离开婶婶家一样,陈雯雯也将“病情”放在了首位。所以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文学社,或许该解散了。”
她没有精力再去打理文学社的各项事宜,同时也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困住“文学社理事”。因为路明非是唯一一个看到了她脖颈间痕迹的存在,他的身上一定存在与自己相同的特质!
既然如此,不如将时间还给路明非,她说不定还能找到些许线索。
塞浦路斯的南与北早先是没有机场的,无法说出的话语也只是障碍而已。文学少女既脆弱又坚强,可以在烈日下长跑,哪怕灼热的空气让她觉得肺部都在燃烧,可她还是坚持下来了。
陈雯雯终于否决了自己的绝望,重新振作了精神,不打算提及自己的后续打算,只是如同放下了什么一样长叹:
“嗯,就这么决定了。”
路明非倒是没想那么多,他本来就打算在开学之后退出文学社,既然社长主动宣布了解散,而且精神状态也好转了不少,那么后续就不关他的事情了,所以路明非只是点了点头,
“你是社长,我没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