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归回来的时候,刚好县学下课,就将胡县丞的儿子胡斌也带回来了。
自从他们住在这儿以后,胡斌每日下学都在沈东篱这里做完课业再由胡夫人接回去,两家一来二去便更熟悉了。
这日胡夫人来得有些早,胡斌还有一篇课业没写完。
胡夫人比胡大人大几岁,跟着胡大人也吃了不少苦,人和那些富户比多少有些饱经沧桑的感觉,但眉眼和善。
“胡夫人。”
沈东篱见到胡夫人来,将桌上的瓜果递了过去,“胡斌的课业还得一会儿。”
“没事儿,让他在这儿写着,我和你说几句话。”
胡夫人说着,提着衣裙顺势坐在沈东篱对面的石凳上,“我听说今日明水村的田村长和牛山村的王村长都来找你了?”
毕竟是县里的事情,胡夫人知道也不奇怪,沈东篱一边给胡夫人倒茶,一边点了点头,“是有此事。”
胡夫人看着沈东篱,“那你是怎么想的?不会要回去吧?”
沈东篱摇了摇头,“不想回,但有些事又不想扔下,所以尚未想好。”
听到这话,胡夫人拍了拍沈东篱的手,“东篱,我拿你当半个女儿,有话就直说了,他们做出那样的事儿来,难保日后还能干得出来。”
“你还得仔细想想才行,如今年纪小,心肠又软,可别头脑发热就答应了。”
沈东篱点头,“我晓得,夫人。”
胡夫人点了点头,她在没见到沈东篱之前就常听夫君提起过,知道她是个心中有分寸的孩子。
“今儿刚得了消息,周天佑在府衙大牢自尽了,周家把人接走的时候,听说那位周家娘子疯疯癫癫的不像话。”
自尽了?
沈东篱一个不察,茶水洒在手背上,幸而并不烫,只有些微微发红。
胡夫人赶紧拿出帕子给沈东篱擦了一下手,“你这孩子,怎么不小心些,万一烫伤了怎么办?”
沈东篱赶紧摇了摇头,想到什么问道:“夫人,院试科考这次泄题的事情京城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了?”
听到这话,胡夫人看了眼四周,然后声音压低了凑近沈东篱的耳边,“御史中丞已经前往沧州了。”
“只不过是秘密出发,没人知道行踪,更不知晓何时到沧州。”
如今府衙那边才是风声鹤唳,这个时候周天佑死了,不晓得下一个又是谁,在御史中丞来之前,要是这件事不处理好,府衙的官员得有一大半倒霉的。
沈东篱垂下眼眸,她就知道,周天佑这个时候死肯定是有蹊跷的。
周天佑死了,那马老爷和马文浩呢?
送走了胡夫人和胡斌,沈东篱锁上院门,打算明日早上去菜市口买菜的时候,顺便打听一下这件事。
只是没料到第二日沈东篱去买菜,还没打听马文浩和马老爷的事情,就听说明水村周家半夜走水了。
周家娘子得了失心疯,半夜纵火,一家几口人除了周莹逃出来,剩下两口子都死了,而周莹也还是被村里的人救出来的。
当时房梁掉下,压住了周莹的腿,硬是让村民给拽出来,右腿瘸了,连脸颊上都有一小块烫伤。
“真是造孽了,好好的一个姑娘毁了容,日后还能嫁人吗?”
沈东篱挎着篮子,听到街坊的话愣了许久,她没想到周家娘子竟然这么疯,在自己家里纵火,周天佑死了,难道周莹就不是她的孩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