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破庙。
秋风萧瑟,衙役持鞭立于庙前,后面是纳税猎户排成的队伍。
江岳怔怔的提着三只山鸡,半天都难以接受自己穿越成一个孤儿猎户的事实。
但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真实。
秋日冷风打来,淡薄的衣衫传来阵阵寒意。
手中三只山鸡不轻,提在手里沉甸甸的,拴住山鸡的麻绳有些勒手。
太真实了!
江岳感受着秋风,脑海中破碎的记忆也渐渐凝实起来。
前身是孤儿,家中排行老二,父亲和大哥在前年被山中大虫咬死了,母亲郁郁而终。
他虽然猎技不算精湛,但父亲教过他制作粗浅陷阱,且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年纪也才刚刚十六,够不上交税的年龄线,过的还可以。
按理说这已经算是走出天崩开局了。
但......
今年他忽然就被认定为十八岁,需要每月缴纳猎税。
第一次缴纳猎税不够,往后就不能进山打猎,做不了猎户,想要活下去就只能去镇上做苦力,赚些微薄收入。
不过,哪怕是做苦力,也有工税,几次交不上就会被迫卖身给大户人家。
那干脆直接离开青阳镇,去那些大县大城谋个生机?
也不可行,因为此方世界兵荒马乱,妖魔横行,从青阳镇到最近的县里,百里山路,只有传说中的武师才能安然无恙的走过。
就算是侥幸到了县城,想要进城,还有各种各样的鞋捐,光脚捐,交不上就进不了城。
而两次交不上猎税,就得被带走服徭役去了,可以说是十死无生。
“什么狗屎世道,简直没普通人的活路。”
“煞笔泥头车。”
江岳心中痛骂那辆将他送到此方世界的可爱泥头车。
按照收税的标准,每个十八岁以上的猎户需要缴纳三钱银子,也就是三百文。
而江岳手里的三只肥山鸡,每只也就值个六十文,这还是从镇上集市售卖的价格,转化成税收这里,估计会低一些,根本不够缴税的。
江岳正恶狠狠的咒骂着泥头车,一声鞭响差点炸穿他的耳膜。
啪——
衙役长鞭挥舞,好似毒蛇一样咬在瘦老头身上,立马皮开肉绽。
“爷.....”
老人顷刻跪倒,抱着衙役大腿,哭嚎道:“爷,我家大郎进山死了,现在家中就小老儿和小孙二人,小孙才十二岁,按照律法,只用缴纳一人猎税就够了呀!”
“死了?”
衙役冷笑:“县衙开具的死亡证明呢?我看是藏起来了,不想缴税罢!今日交不上猎税,就给老子挖淮水渠去。”
“苍天可鉴,苍天可鉴,我家大郎真被那大虫咬死了呀!刚下葬才没三五天呀!”
小老头强忍剧痛,看向周围的猎户们:“这伏牛村的父老乡亲也都能作证!孙爷,小老儿万万没有撒谎呀!!大家都能作证呀!”
周围猎户们尽皆沉默不语。
德高望重的几位族老则默默摇了摇头。
小老头有些绝望,像是明白了什么,将自己装着山货的袋子捂好,道:“爷,我不交税了,你带小老儿走吧。”
“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孙衙役一把夺过小老头手里的山货袋子,仔细清点了一下,然后将山货袋子交给几个小差,说道:“缴纳猎税不够,发配服徭役,记下他的姓名,一会一起带走。”
“是。”
几个小差应声,押着小老头进入破庙。
江岳有些头疼,脑海里记忆翻滚,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衙役都有固定的徭役名额,也就是必须得送几人去服徭役。
猎户们背靠大山,以打猎为生,自然不想让青壮被抓去服徭役,若真的没钱,那就优先送出伤者,老人,留住青壮和小孩。
这是宗族族老在这重税之下想出的生存策略。
伏牛村总共王周赵三姓宗族,各族各管自己的事情,这几年猎税改成一月一收之后都是这样过来的。
除了王周赵三姓之外,还有许多人丁稀少的散姓,江姓就在其中。
江家人基本上都死在了山里,江姓目前就只有四口人。
至于那孙衙役,则是青阳镇衙门中人,负责伏牛村的税收和治安问题,因为头顶秃了一块,被人称短毛孙,又骂做短命孙。
短毛孙倒是精明,没给猎户往绝路上逼,只要还能拿出钱来,服徭役的事就好说。
“二郎,拿着。”
一个老头悄默默的来到江岳身边,给江岳手里塞了一个麻布袋,里面是三条白花蛇,加上江岳手里的山鸡,足够三百文价值了。
“三爷爷....”
江岳眼神感激,脑海里浮现出对于这个瘦高老头的记忆。
瘦高老头是江岳的三爷爷,他拍了拍江岳的手,安慰道:“二郎,先混过去再说,不能不进山,还能进山就还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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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三爷爷。”
江岳重重点了点头。
“下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