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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皇帝,就是奔着“九州同贯”的路子去的,东南西北扩张不提,眼睛还使劲盯着大海。
天津有军港、海关,对有志于政事堂的三品高官来说,这就是一等一的跳板。杨一魁听了“宰相必起于州郡”这一说法之后,立即通过张四维的关系,以户部侍郎的身份外放,不就是求一个拿政绩的地方吗?
如今皇帝南巡第一站就在天津,杨一魁不能容忍有任何脱离他掌控的情况——因此,他只是对着灯火通明的大堂笑了笑,就回后宅休息了。
简单睡了两个时辰,杨一魁在早上七点半就在行宫外幕次内候见。待内侍出来叫进,他忙整了整五梁冠,推了推近视眼镜,看了眼笏板上小抄的大致位置,进宫大礼参拜不提。
重臣排班的行宫大殿乃驿政宾馆大堂改建而成,跟武英殿的格局差不多,皇帝端坐在御座之上,文武陪驾大臣左右分立,政事堂诸相和内廷行走等重臣都有座位。
杨一魁被赐平身后,躬身将天津农、商、工、军、教等事大略汇报了一遍,就听玉音问道:“朕记得杨卿从朝廷外放地方三年多了吧?”
杨一魁忙回奏道:“是。”
朱翊钧微笑道:“杨卿自请外放,勇于任事,此事朕甚嘉悦。”杨一魁声音都颤抖了:“谢过主上天恩勉励。”
朱翊钧嘴角多了些微笑,又问道:“适才你说天津农田已近六万顷,而水田居四分之一——都是谁在种啊?”
杨一魁心下一沉:皇帝自有耳目,对天津三卫的情况自然心知肚明,而且自己在这件事上有功无过,也没有必要替别人隐瞒。
因此咽了口唾沫,腰往下躬了躬:“回皇上的话,少部分是臣招纳的流民,大部分却是卫所之兵。”
未等皇帝追问,杨一魁忙将自家功绩说了出来:“臣初至天津时,卫所有兵户一万四千,俱习农事而不知兵事。臣总领天津抚军之事,三年来已练出新军二千八百人,都通过了枢密院的考核——其中上士一百二十七人,下士六百,去年调往日本了。”
朱翊钧闻言眼前一亮,看向五军都督府佥事胡守仁道:“近塘,天津新军成色如何?”
胡守仁起立躬身奏道:“回陛下,南苑选锋营由各地选兵组成,占比广西第一、辽东第二、山西第三、陕西第四,天津排第五。”
朱翊钧大悦,对杨一魁微笑道:“杨卿巡抚有力,有心了。”杨一魁得此一赞,浑身骨头一齐轻了二两。
朱翊钧接着问道:“天津税源都有哪些?杨卿说说。”
杨一魁忙看向笏板,回奏道:“天津辖县不多,粮税较少,只占了一半多些。因地处辐辏,商税多些,占了三成。臣就任以来,多设无烟碳厂以供京师,工税已经占了近两成。”
朱翊钧略略皱眉。站在文臣之首的梁梦龙笑道:“后山先生,直接将笏板上的百分比念出来就好,皇上习惯听细数——你倒不必三成、两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