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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已是中平四年仲夏,刘渊唇皮上下的胡茬已经愈加稠密,有向面颊蔓延的趋势。眼神越加犀利,如苍隼一般,令人不敢直视。
“好!”实在忍不住,刘渊清呵一声,右手猛拍一下面前的铜案。“嗡”的一声,发出一阵悠长低沉颤音。
这座铜案乃匈奴的工匠们花了半月之功方打造完成,雕纹镂刻着九条苍龙,上染黑漆。刘渊很是喜欢,常有言,美稷王宫的“小殿”,配不上此案。
能让刘渊失态的自然是他多年来朝思暮想,欲吞之而后快的鲜卑人的局势了。先前打定了蛰伏待机的心思,谁知这一等便是三年,只因北方鲜卑内乱越来激烈,厮杀越来越残酷,内耗越来越严重。
中间几次刘渊都有北征的动作,但终还是被他忍住了。他知道,时间越久,鲜卑内耗越烈,将来北上所遇到的抵抗与阻力便越弱。
等了这么久,刘渊自认机会终于给他等来了。和连死了,三月前与弹汗山交战,中流矢,熬了一月,病发而亡。东部鲜卑崛起的各部大人们,又自分裂,化为几股势力,争斗不止。
蒲头也死了,就在一月前,长大了的骞曼,再不甘做傀儡单于,暗中纠集了一干贵族与蒲头争国。
蒲头不察,为骞曼带人突袭而死。扶罗韩得意了,坐收渔翁之利,乘机领军击败骞曼,枭其首自立为单于。
在扶罗韩最得意的时候,一直默默隐藏在背后的步度根发难了,竟暗中联合了大部分贵族,攻击扶罗韩。这些年,因为蒲头、扶罗韩兄弟,鲜卑纷乱不休,比起和连时代还要不堪,早就不得人心。
如今又擅杀单于自立,遂起“举国义愤”,扶罗韩不敌,败走南方,投乌桓而去。
和连,蒲头,扶罗韩,再算上骞曼,斗了那么久,笑到最后的竟然是步度根。控制了弹汗山,被诸贵族“拥立”为新单于,步度根终于登上他人生的顶峰。可惜他接手的,却是一个衰落到最低谷的鲜卑。
三年来,刘渊于美稷醉心发展,除了上郡一役,便没再动刀兵。筑城,放牧,屯田,养民,休养生息,一副“马放南山”的表现。推动汉化,延请汉人士子学者教化育人,常常大宴宾客,与一众“文人雅士”高谈阔论。
一些在美稷待久了的汉人士子们也慢慢习惯了刘渊的统治,开始为其效力,以寒门居多。被刘渊安排在匈奴内各县充当官吏,辅助匈奴贵族管理部落,虽当不得高官,掌不了重权,也让不少人满意了,至少看到了向上的希望。赵息的经历升迁,便是一个榜样。
匈奴表面上“故步自封”,实则外松内紧。粮食储备,战马培育,军械打造,士卒训练,情报搜集,都有条不紊进行着,未尝一刻放松。侍卫亲军已经扩充到一万,其余各部的匈奴壮士每日都进行着军事训练。
厉兵秣马经三载,这个时候的匈奴,兵强马壮,前些年征战的后遗症完全去除。
出兵北征,吞并鲜卑,一尝夙愿,刘渊已经迫不及待了。
刘渊大令一下,王庭上至贵族,下至平民,都沸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