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刘瑞那养于深宫之子,有何德何能而居东宫,那干汉臣,一群腐儒,整日狺狺狂吠,真是不知所谓!”这样猖狂的话,在座只有兰晖这个越加跋扈之徒,敢说出口了:“当今天下,诸国分立。凭那刘瑞,能辅助陛下治理这偌大的国家,对付赵、魏这样的强敌吗?他何以使大夏公卿信服?”
“兰晖闭嘴!”闻其言,刘珝当即呵斥道:“瑞弟怎么都是大夏皇子,岂容你如此藐视!”
兰晖听刘珝的训斥,不禁感到有些委屈,他这不是顺着刘珝的话在讲嘛。但见Y着一张脸的刘珝,也不敢反驳,老实地缩了下脖子。
“殿下!亦不必太过忌惮于五皇子!”已经成为刘珝第一谋臣的杨阜此时出言了:“出言支持于五皇子的,多为那干拘于礼制的清谈之徒,朝中真正的掌权大臣,如王、李、赵、贾、郗、段等,可从未表露过支持之意。君王立嗣,无非立嫡、立长、立贤。兰晖将军有一言有理,当今天下之局势,非弱主而能定。陛下乃一代雄主,岂会仅听那干士人之言,定下储君之位。”
闻其言,刘珝思考了一会儿,也是,如今夏国的实权大臣,还没有一个人有表态支持任何一个皇子。像须卜、乌氏、贺兰、仆固、王氏等臣,都保持着中立的状态。至于兰稚,那几乎是默认了支持自己。
刘珝也试着进行拉拢,收效甚微,就今夜找贾诩谈两句,结果碰了个软钉子。仔细想想,只要这些人不似许胤这样“脑残粉”一般地支持刘瑞,刘瑞也不足为惧。
“这些年来,陛下让殿下与陈王、郑王于军政之间历练,必是想要于三王之间择一贤者而立之。相比于五皇子,陈王与郑王才是最大的对手,二王都是根基深厚之人。陈王在军中的影响力,实难小觑。郑王理政,在朝野的名望也不低。远非一个空挂着‘嫡子’的五皇子可比!”杨阜补充道。
“话虽如此,但刘瑞依旧不可小视!那些重臣,虽然未曾有所表示,但谁能知晓,他们心中是否也对那嫡长制持肯定态度!”刘珝深吸一口气,自己貌似有些太紧张了,沉吟片刻,缓缓道:“不得不防,必须得想办法压制其!”
刘珝,对刘瑞的警惕,何止上升了一个台阶。
“殿下!”杨阜见状,不禁拱手劝道:“以臣之见,暂且还是静待局势变化为上。储位之争,短时间内,当不会有个结果。许胤之言,必然惹恼了陛下。如今圣意难测,实不可妄动。”
“那就先不动!或许孤那陈王兄,会按捺不住,率先动起来,也说不定!”刘珝嘿嘿一笑。
看了看堂上诸人,都是倦意满面,刘珝摆了摆手:“时辰已晚,都回去休息吧!”
“臣等告退!”
......
在陈王府中,刘珩一样睡不着,纠着成公英与几名幕僚,一样议着夜宴之事。
“父皇,此次可是被那许胤给惹恼了!”刘珩嘴角挂着点淡笑:“储君之事,这朝野内外,盯着的人还真不少啊!”
“大夏立国,陛下乃开国之君,可从未确立过什么嫡长制。而论长、论贤、论功,殿下当为嗣君的不二人选!”立刻有臣下对刘珩道。
伸手止其人,刘珩微微遥遥头,露出一丝苦涩:“孤乃身体有缺之人,哪有资格居半君之位。”
“这......”在座几人默然,互相望了望,不知如何借口。刘珩之残疾,却是一个避不过的症题。哪怕皇帝刘渊不在意,这满朝的大臣,岂能容一“残疾人”成为日后的大夏皇帝。
见着刘珩的表情,在旁的成公英心中叹息,他能感受到刘珩那积攒在胸中的愤懑与不甘。见气氛有些不对,当即喝道:“殿下何曾有疾!臣只见上天都在苦殿下心志,劳殿下筋骨,此为成大事者也!”
“长史大人说得不错!”成公英此言一落,立刻有人接口:“殿下雄姿英发,战功赫赫,颇得军心。如今乱世,诸国征伐,正当用武之时,必当用武之君。陛下诸子,只有殿下能继陛下之帝业!”
“这种话以后就不要说了!”刘珩眼神一凝,冷声命令道:“孤为父皇而战,为大夏而战,岂敢有非分之想。”
“孤乏了!都散了吧!”刘珩猛得起身,出堂而去。他尽力地想将步伐稳住,但身形还是有些不和谐的晃动,那背影,看得人颇感悲凉。
“长史大人!”王府吏椽望着成公英,有些不知所措:“殿下这......”
“不要多言了,听殿下的!”成公英轻摇几下头。
刘琤这边,比起周、陈二府,可要平静地多,并未召集些亲信议论。他与王妃韦氏,极为平静地回府的。
正常地洗漱,更衣,逗弄逗弄嫡子刘曜,方一个人至书房。
在书房挑灯,静静地处理着一些遗留的公务,似乎一点也不为夜宴之事所影响。
刘琤自然看得出来,这储位之争,才刚开始,没什么好急的。从识事起,他就默默地向着刘渊继承人的位置前进,今夜之事,于他而言,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当然,若说一点影响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至少,对甄洛,他已决定暂且放下了。美人不在,他还想要江山,有了江山,什么样的美人得不到!
扫着手里的公文,刘琤眼神中流露出些冷意。
眉宇间还有些忧虑,想到刘珝那YY的笑容,那暧昧的眼神。如今看来,他对甄洛怀有“非分之想”的事已经为刘珝所察觉,这似乎是不小的隐患,该怎么解决。
......
长安郊外,许胤一人一车,别离家人,往赴凉州。有刘渊下诏干预,对他的贬谪速度很快,一日的功夫,他就得动身起行了。
回头望着雄伟的长安城,他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夜宴之张狂举动,他并不后悔,至少现在他闻名大夏,“深入”帝心了。
此次他被贬到陇西,任河关长,这可是直面凉州韩贼的地方。不过许胤倒没有丝毫的畏惧,哪怕治一县数千百姓,也比在石渠阁碌碌无为更令他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