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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一夜无眠的陈书在八点半值班结束以后,和过来交接的副教导员谢持碰了个面,将昨晚行动的《抓获经过》和《开枪报告》塞了过去。
连早饭都没吃,开着他那辆黑色大众高尔夫直奔永安县。
昨晚,他通过公安内网查了老a的档案,得到了他妻女的资料和现在的住址,就在正明区北边的永安县。
根据《警察使用警械和武器条例》,在遭遇暴力犯罪时,警察在来不及警告的时候,可以直接开枪射击。m
从法律上来讲,当时开枪射击的陈书是站得住脚的。可他在得知被老a枪击的陈川并无生命危险后,想起自己决然的,被愤怒所支配的击毙行为,心里不免起了几丝涟漪。
老a可能该死,可他的家人不该承受这样的伤痛。
按说枪击之后的后续处理不需要当事警察的参与,可陈书心里自此之后存了个疙瘩。你说圣母biao也好,假惺惺也罢,他就是这么个人。
往北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到达目的地。陈书将车子停在村口的偏僻角落,然后步行走到老a妻女所住的地方。
站在这栋两层楼高的农民自建房,陈书犹豫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介绍自己。
“你丈夫被我合法击毙?”
“你父亲因为背着命案,又持枪袭击警察,所以被我当场击毙?”
“我这是符合法律的行径。”
“......”
陈书无法想象如此残酷的场景,也愧对老a的妻女。
不过他今天来,是抱有目的的。
那就是当晚,老a临死前提到过的举报人,也就是小b他们还欠他一百万干净的钱。
“吱呀”一声,一楼的铁门被从里面打了开来,一名年近四十,穿着朴素的女人低头提着一个红色的水桶从屋里头迈着小步走了出来。
她看起来很是疲惫。
走出大门的时候,撞见站在屋外面的陈书,疑惑道:“请问你找谁?”
这下给陈书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想坦诚相告,可这话就是堵在嘴巴旁边吐不出来。
场面有些尴尬。
眼见这女人的眉心越来越皱,眼神中逐渐流露出警惕。
“老a托我给你传一句话。”陈书退后半步,视线斜斜看向一边不敢与之对视,慌忙道,“几个早年跟着他混的,叫小b的人还欠他一百万,说是干净的钱,让你只管去找他们要。这钱拿过来以后要分一个叫小明的妈妈一半。”
说完,上前两步将一张常见的白色便笺丢进那女人提着的空桶里,头也不回地落荒而逃。
二楼朝南的窗户边探出一个扎着马尾的小脑袋,冲站在楼下的女人喊道:
“妈,刚那人是谁呀?”
自从丈夫出事以后,就独自苦命撑着上有老,下有小家庭的女人突然吁了一口气,腾出左手从水桶里取出那张小便笺,看着上面写的一串手机号码,回忆着刚才那男人不加遮掩的紧张,呢喃道:
“也许是个好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