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霸再次带队埋伏在国境线两旁。
这次他先安慰班长几句,说是大晚上的,对方即使有狙击手也打不准,到时候一个冲锋将交易双方拿下,然后驾驶车辆离开。
班长点点头,诚恳道:“嗯,听排长的。”
朱一霸拍了拍这位年过三十的中年人的肩膀,示意他去原定计划的位置警戒,接着回过头来盯着下边。
几秒后,朱一霸意识到班长并没有离开,回头一看,对方依旧站在边上,一声不吭的望着他。
朱一霸笑了笑:“怎么,还有事吗?”
班长点点头,问道:“排长,你在特勤排的时候杀过人吗?”
这是废话,更不应该在这时候提问。
如今在执行任务,一切涉及个人的疑惑都该留在事后。
如果在特勤排,班长这直愣愣的发问就是犯错,还是大错。处罚还是轻点了,指不定第二天就得离开特勤排。
朱一霸转过头来,依着他在特勤排的习惯刚准备将人骂回去时,忽然想起前几天站长王海找他聊天的场景。
班长、小胖、黄毛他们不是天天搏命,身经百战的特勤。
只是普普通通的,等着服役完就回家的边防站战士。
朱一霸压下情绪,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几张A4纸折叠起来的资料,抽出一张印有此次行动的目标对象的身份信息。
“许银云,42岁,云省人,毐贩,号称云省近几年来最大的毐品中间人,和山外G区等贩子有着极为紧密的联系。”
“许小虎,21岁,云省人,许银云的马仔,身上背了不少人命,桂木、明昌等地多起命案与他有关。”
“郑方和,......”
班长一抬手,制止道:“排长,开作战会议的时候我都听着呢,都是些人渣。”
朱一霸停了嘴,将纸摊开平整,认认真真的从头看到尾,边看边说:“班长,也许你并不知道,其实你们很幸福。都是执行任务,但是你们除了知道目标是人渣外,还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因为什么样的罪行要被我们逮捕。”
顿了顿,重新看完资料的朱一霸将纸张郑重折好放回上衣口袋,拍了拍贴着胸口的衣袋,笑得很真诚:“我在特勤排的时候,不知道名字、不知道经历、不知道罪行,在简报里,目标只有一个毫无感情se彩的代号。123、456、789?Abcd
“所以,我们在执行完任务之后,只能自我安慰,对方一定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贩毐的、走私枪支的、破坏安全的等等...实际上,在我们的瞄准镜里,更多看到的是当地村民们在面对目标发自内心的敬重,以及家人对其的欢喜。”
说着,朱一霸嘴角不自觉多了几分僵硬的笑意。
班长愣住,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所谓的压力和烦恼与自己年轻的排长相比较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如果硬要用文绉绉的文字来形容的话,那就是无病呻吟。
“排长...”站在这位比自己年轻许多的排长面前,班长竟觉得自己一下子有些慌神,眼睛都不敢看向对方。
朱一霸旋即收敛了一切表情,严肃道:“班长,我们首先是一个士兵。忠于自己的祖国,执行上级的命令是我们的天职。”
“排长,我去了。”班长低下头,转身朝着既定位置跑去。
望着班长离去的背影,朱一霸暗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