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时候要是黄毛跳出来,指着陈书将对方在南疆一路杀穿的事迹摆出来,也不知道这位省厅专家还会不会觉得自己和对方有点像。
江海像一只闻到腥味的猫,从角落里凑了过来,安安静静的站在蹲着的陈书和马荣成背后,许是被陈书突然迸发的气势所迫,这会儿亦是半点声响都没有发出来。
不知为何,陈书突然想起死者的父母,气势陡然一落。
那俩夫妻,奔着发财的目的,屁颠颠跑过来找酒店要了几万块钱,然后一眼都没看自己死去的女儿,就跑了。
就跑了。
也,太可怜了。
陈书看向一旁的马荣成。
对方扶了扶眼镜,却是不以为然说道:“陈警官,虽然我们得出了现场存在有伪装的鞋印,但这只能说明案发当晚现场有第二人存在,并不能确定这就是命案。”
可酒店监控上显示,前后几天的时间,根本就没有第二人进入过房间...陈书在心里反驳着,却没有当面驳了专家的面子。
马荣成站起身来扶着膝盖,继续说道:“陈警官,要知道,现在社会压力这么大,自杀的人是远远超过被谋杀的人,所以我们进入一个命案现场,不能先入为主的就以为一定是凶杀案,这在主观上,就先给自己限制了思维。”
顿了顿,马荣成继续说道,这会儿的语气像是孜孜教导的前辈,倒是缓和许多:“咱们做警察的办案子,千万不能让情绪给影响了,一切都得事实说话。”
陈书沉默不语。
陈川将手机锁屏静音,勾着嘴角看戏。
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他作为外省的警察能参与到这个案子里来,在别人看来,已经是不得了的人情了。
要不是眼前这位省厅专家懒得搭理这基层刑侦大队的事情,陈书等人连这案发现场都进不来。
即便他心中再可怜死者,也断无一丝插手案件的可能。
“马老师。”江海用尽量平和且诚恳的语气,说道,“我觉得你说得对,要不我们最后再检查下窗台这里?”
马荣成听到这里就笑了,原本因为陈书所引起的紧张气氛马上就松弛开来。
他知道江海话里的意思,笑着用食指点着对方:“这里就你年纪最小,我的年纪最大。怎么,反倒是让你来安抚我了?”
年轻的学警连忙摇手:“马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书上前拉住江海,吸了一口气,带着一丝丝对死去女生的同情,以及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负责任,沉声道:
“马专家,我想请你帮个忙。”
专家并没有搭腔,他的内心甚至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个外省来的警察会对距离他家乡的案件如此执着。
做警察的,本来疑心病就比常人要重。
场面因为陈书的求助,反倒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马专家。”陈川走了过来,收起一贯以来轻佻的神情,有些低声下气道,“我跟这兄弟处了十几年,他就这脾气。说好听点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实际上就是情商为零。您啊,多担待。”
马荣成没说话,一个个人看了过去,然后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你们这样搞得我反倒是个坏警察了?”
说完,他亲自上手将窗帘布重新拉了起来,然后将手里的足迹灯拧到最强档位上,唰的一下,锃亮的光照射出,地上的脚印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他的态度同样变得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