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旅馆一楼,就像是最劣质蹩脚的屠宰场,被杀了一半发狂的牛马猪羊拱翻了似的。
断肢横陈,腥臭萦鼻,有大量的鲜血和残尸断臂。
死得安详些的还好,脖子上少了一块吸管状的小洞,身体呈现出诡异的惨白色,干瘪枯槁,但好歹是一具全尸。
而死前用力挣扎的那些,则是身体都被撕裂,肠子拖得墙壁上、门窗上,到处都是。
众所周知,普通人肠子里面是什么?
又是刚好晚饭消化完不久,正是蠕动最盛的时刻,所以此刻走廊及楼梯内的味道,并不太好闻。
徐束侧着身子,贴墙而走,当然已经尽力避开这些令人作呕的黄白之物。
地上一颗不知道哪个倒霉蛋的光头脑袋,被他踢得“咕噜噜~”的滚到一边,眼睛里还残留着恐惧,脖子断口参差不齐,显然是被硬生生用蛮力撕开的。
一眼望去,便有不下十人死于非命,没看到的还有更多。
“死了这么多?这些吸血鬼,非常疯狂嗜血,和外面的男爵、女仆不太一样。”
徐束现在十分谨慎。
这是现实中,死了就是真的死去,不会出现“你死了,本次征途结束”,又或者“胜败乃兵家常事,大侠请重新来过”这样的结果。
稍有大意,那便是身死道消,与世长辞。
因此,徐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并没有因为见到太多尸体而物伤其类,进而热血地失去理智,暴怒冲上去要和吸血鬼们拼命。
他很冷静。
其中一直以来,都是如此,越是在环境危险的情况下,他就越是能冷静到近乎冷酷,这是他能在每次卷入近乎绝境的危险里面,却仍旧能一路艰难存活至今的原因。
不多时,徐束便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发现了第一头吸血鬼,一头雄性。
它是破门而入的,厚实的房门像是纸糊的一般,从中间被撕开。
此时地上躺着一男一女,已经成了眼窝深陷,形容枯槁的干尸模样。
另外唯一的生还者是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女孩,豆蔻年华。
她穿着睡衣躺在床底下,闭着眼睛在装死,似乎妄图借此躲过一劫。
然而,她颤抖的脚趾,倒立的汗毛,还有皮肤上隆起的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纷纷出卖了她。
“嘻嘻嘻~”这只雄性吸血鬼猥琐的笑了笑。
它的第一征性已经起了反应,异常凸起。
显然,在享用食物之前,它准备犒劳一下自己,对这位废土上比较少见的可怜且娇嫩的少女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嘻嘻嘻,死了吗?死掉的人,我可是不吃的啊,嘻嘻嘻~”
吸血鬼一边故意发出乖张的笑声,一边在女孩的腋下和腿间闻来闻去,伸舌舔舐。
听到这话,少女浑身紧绷,眼皮打颤,决定装死到底。
然而,故意在言语上给出希望,但实际上又徘徊不去,这只吸血鬼根本是在享受着对方皮肤颤抖的恐惧感,十分恶劣。
正因如此,过于快活的它,很大意地就被徐束近身了。
它终于发现不对劲,感觉自己背后有什么。
于是它从床底下回过头,和徐束对视几秒,嘴巴上犹自下意识地自言自语道:“哎呀,这还有个活人,嘻嘻嘻……”
“嘻你妈呢,艹!”
徐束一手按住了这只吸血鬼的脖子,哐当一下,整张床都被掀翻。
吸血鬼本想挣扎,却发现抓住自己的这只手力量出奇的大,自己居然动弹不得。
“嘎?”它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沾满晶莹圣水的刀刃已如匹练一般斩落。
刺啦!
宛如裁纸的刺耳响声中,充满错愕表情的吸血鬼脑袋,当即被斩飞出去,咚咚咚滚了好几下,一如刚刚被徐束踢中的那颗光头。
脖子上的切口圆润光滑,却又焦黑一片,本该伸出的肉芽像是被彻底烫死了,彻底阻断了它的再生能力。
“嗬~嗬~”吸血鬼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徐束,又垂下眼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已经无法发出声音。
最终它不甘心地死去,整个脑袋和身体一起,化成了一滩黑色的脓水。
一枚绿莹莹的,拇指大小的侵蚀结晶,躺在脓水中央,绿意盎然而饱满。
徐束将侵蚀结晶捡起擦干净,目光略微一扫,里面有淡淡的九条絮状螺旋,他不禁眼睛一眯。
“区区九级的绿名精英怪就敢出门到处杀人?呵,我可是十六级大红名。”
“夜晚出现,白天销声匿迹,听起来,很像是在晚上会在安全区外边秘围城的那些怪物。”
“但实际上,却有不同,它们有结晶掉落,自然并非同一类怪物……按照马修说的,吸血鬼是异种,只是恰好也畏惧阳光么……不过为什么死了,没有相应的材料掉落?”
“难道这些就是?”
徐束若有所思,将结晶放入腰后小布袋。
接着又把将刀刃上的血液在少女的睡衣裙子上擦了擦干净,从袋子里取出圣水瓶,比较节约地倒出一些,再次涂抹于洁白刀身,进行“附魔”。
杀这些吸血鬼很麻烦,每次砍下一个脑袋,刀刃上的圣水就少去大半而失效,得重新涂抹繁星教廷修女们秘制的圣水,是以徐束比较节约。
被他冰冷的刀刃触碰在皮肤上,眼前装死的少女终于装不下去,睁开了眼睛。
她泫然欲泣,感激地望着徐束道:“大哥哥,谢谢你救了我。”
徐束竖起一根手指:“别谢我,谢谢你自己的坚强,不过你还得更坚强一点,因为还要给父母收尸呢。”
少女脸上表情顿时一僵:“……”
她继而眼神复杂地看向父母的尸身,终于是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要哭,徐束也没办法,她们能住在价格昂贵的二楼房间,自然多半是城里出来的商旅。
既然是商旅,肯定还有其他的幸存者,到时候自然会带这女孩回城里。
“废土上这么危险,还带着女儿出门跑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或许是这小孩自己缠着要来?做父母的一点魄力也没有,啧啧,不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可怜这世间的孤儿又多了一个。”
不过,徐束可没心思她思考后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他起身出门,十分警惕地继续搜索。
连一刻也来不及为少女死去的双亲而哀悼。
第一时间奔赴战场的,是手提水淫之刃满脸冷酷的徐束。
沿途走廊上也有一些肢体残留,两侧的房门,大部分都完好无损,但也有少部分被破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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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推开一扇破掉的门,徐束都是打起来万分的精神,时刻准备出刀。
开一扇门,一地尸体。
开一扇门,又是一地尸体。
今天的旅馆二楼,是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