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静得出奇。
那耶律斜轸本以为,向太后禀报了如此天崩地裂的消息,太后会像自己一样,欣喜若狂。
倒是那些从大宋来的求和团的人,听到他们的北伐大元帅杨业撞碑而亡,不但没有私毫悲痛之情。
他们反而说道,“太后,我大宋主战的杨令公已经畏罪自杀了,我大宋满朝文武,都渴慕宋辽从此安定,从此不再有征战。还望太后以宋辽黎民百姓为念,止战而和,造福天下苍生。”
四郎在偏殿上,听到父亲竟然触碑而惨烈求死。
那是多绝望,才会作出如此惨烈之举啊。四郎现在,身处辽邦,却还在想着,替大宋做内应,如此大宋,真值得杨家上下,用性命去护佑么。
四郎再也忍不住,他已经无所畏惧,眼泪刷刷地掉落下来。
铁镜看到四郎伤心欲绝的样子,她只以为,作为杨家将的兵卒,得知主帅惨烈而死,难免会痛不欲生。
“夫君,别难过了,杨业虽死,却不失为大宋铁骨英雄。来,我陪你,面南而跪,咱夫妻俩送送杨老英雄。”
四郎心里,五味杂陈。听到铁镜居然直呼杨业,她不知道,那可是他四郎的亲爹,是她的公公啊。
延辉朝南而跪,与铁镜一道,向着杨业寻死的两狼山方向,磕了几个响头。
“太后,更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我大辽五路大军,已经将杨家军残余牢牢围住,破潘美与王侁的主力,也是指日可待了。”延辉听到,那耶律斜轸极其狂妄地说道。
他突然注意到,在大殿上先前贬损杨业的人,竟然是些大宋的汉人。
“太后,你还和那怂宋的人讲什么和啊,咱们一举打下汴京,从此统一天下,难道不香吗?”
耶律斜轸的话刚说完,跟他一起回来的副帅,连声说道,“太后,此次大宋犯我幽云之地,兴兵三十万,而我军到现在为止,投入不过十数万人,由此可见,大宋已非赵匡胤时代的大宋了!此时不趁机一统天下,更待何时?”
那吕端等人,听到一个北辽的副帅,居然如此狂妄。
回想这些年来,陛下在朝野,皆是重文轻武。朝中一帮大臣,全都是只会纸上谈兵,夸夸其谈的怂包。
像杨业那样的勇武之士,别说得到重用,皇帝防着他,简直比防贼还要厉害。
空谈误国啊。
吕端蓦然感觉到,现在的大宋,国富弱兵,想要花钱买和平,那根本就是一厢情愿。他这才意识到,杨业力主北伐,以战止战,那方为上策啊。
至此,他也感觉到杨业之死,并非宋辽议和扫清障碍,相反,大宋军事微弱,面临的是欺凌,和平与安定,根本不是靠央求而得来的。
“穷寇莫追啊!”在这样的时候,杨延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居然不怕被大宋的求和团认出,直接从偏殿里走出来。
毕竟,此时的他,已经身着大辽国的衣服,他对铁镜说了,避免被殿上的汉人认出来,铁镜亲手,给他画了眉毛与胡须,若不近看,还真看不出来。
杨延辉和铁镜站在一起,他看到吕端的那些人,上下打量着自己。
“太后,和铁镜公主在一起的,是何人,他有什么权力,可以干扰我大辽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