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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保命,少年郎不紧不慢的帮军人上药,到了这会儿他才敢开口问道;“小的贱名张小六,敢问军爷怎么称呼?”
“沙州军……刘继隆……”
刘继隆淡淡开口,却是让张小六手突兀的一抖。
“沙州军?”
张小六从未听说过这支人马,心里不免忐忑起来。
“沙州军民随张刺史起义,如今已经光复瓜州,正驱兵向肃州而来,我便是大军先驱的探马塘骑。”
敷好了药,刘继隆精神了不少,也没有半点隐瞒,而是实实在在交代了这一切。
毕竟大军即将抵达,没有必要遮遮掩掩。
“瓜沙……光复了?”
张小六神情恍惚,反应过来后仿佛发疯一般手舞足蹈:“瓜沙光复了!瓜沙光复了!哈哈哈哈……瓜沙光复了!”
“镇静!”刘继隆按住差点陷入癫狂的张小六,开口询问道:
“我要返军将军情带回,你自哪里而来,可曾晓得甘、肃二州之状况?!”
“知道!知道!”张小六连忙点头,而后立马后退一步,毕恭毕敬作揖行了一礼:
“肃州酒泉唐人张昶,见过将军!”
他这一礼行得恭敬,不待刘继隆追问,他便主动交代道:
“我是那番虏治下的酒泉逃奴出身,那肃州有酒泉、福禄二城,福禄番兵多少草民不晓得,但那酒泉番兵不过六七百,而城中有积怨汉胡一千多户,五千余口。”
“张刺史若率兵前来,城内汉胡必然响应!”
张昶交代了自己的真实姓名,还将酒泉的情况全盘托出。
听闻酒泉番兵仅六七百,刘继隆缓了一口气,随后看向四周一地尸体。
“这么说来,这三十余番骑恐怕便是他们在西边所能置放的所有塘骑了。”
“这个草民不知道,但若是将军要收复酒泉,草民愿为马前卒!”张昶连忙作揖。
刘继隆闻言颔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估算了一下自己昏迷的时间,随后才道:
“打仗是我等之事,你安心为我敷药,想来最多半个多时辰,便能见到张刺史派出的其余塘骑了。”
“好!”张昶连忙点头,尽管此刻的他蓬头垢面,可当听到瓜沙汉人起兵,试图收复肃州时,他的眼神再没有了先前的惶恐不安,取代的是满眼希望……
他按照刘继隆说的,为他烧水煮布,将兵器甲胄和草药收集,然后又自告奋勇的在树下挖掘坑洞来埋葬战死此地的沙州军其余塘骑。
至于番兵的尸体,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瞧着他干劲满满的背影,裹上草药与绷带的刘继隆长吁一口气,抬头看向了远方的黄昏。
“前世保家卫国的愿望,倒是在这辈子实现了……”
在刘继隆的长吁中,西方的地平线上渐渐出现了烟尘,那是塘骑行动带来的烟尘。
他们往刘继隆这边奔逐而来,显然是通过炊烟判断了此地有人。
随着他们渐渐逼近,正在挖坑的张昶也看到了他们奔逐而来的身影。
激动的张昶握住了那面他先前不曾认识的三辰旗,消瘦的身影在夕阳下不断挥舞着三辰旗。
“在这!在这!”
他呐喊着,不知不觉带上了一丝哭腔。
多少年了,从他出生识得外面世界开始,他终于见到了唐人自己的军队。
今日起,他便不是番兵口中的“狗奴儿”,是能真正挺直腰杆的唐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