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他!你都管得住吗,喊你打你还舍不得!”潘达在桌上边喝酒边道:“你倒是随他去,男娃儿哪有几个不调皮的,准他个人跑,你等他摔了磕了晓得疼了他个人就回来了!还要你喊!倒是个人来吃饭不要管,出去了还清净,省得在屋里雷翻阵仗的搞不抻展。”
喝酒的还有陈启明,老张也喝,他喝啤酒,一面喝,一面吃菜,一面蘸糍粑,这样的传统食物都是他们这一辈人极重视的。
“跟你一样唛!不信话!那就是你小时候的样子噻,你以为你小时候就乖得很?你这哈儿才晓得管不住。”一屋人都打紧了挤在一起坐着,卢定芳和黎书慧端着碗站在各自姑娘的身后 。
“我的娃儿不是跟我一样。”潘达端起来跟两个老头喝了一杯:“就是要跟我一样,男娃儿不调皮,不调皮哪来的出息?就是要让他废,规规矩矩的像个姑娘你还说他憨说他傻嘞。”
一屋子都笑起来,雪梅也道:“那又是了。”
“是噻,丁点不调皮的娃儿拿来整啷个呢?光是闷嘟嘟的不吭气,那调皮的可不一样哈,不要光看他只有六七岁细细咪咪的,饿了他晓得要吃的,冷了他晓得套衣裳穿,有啷个事他比你还精怪,你还搞不赢他!他跟我们姑娘可不一样,姑娘唛就该有个姑娘的样子噻,斯斯文文的,欸,干干净净的,男娃你管他干什么。”
潘宁似乎对父亲的话不敢苟同,又腼腆着不大好意思说话,便只将筷子捏在手里,脸上和眼里都做出一副‘懒得听你吹’的郁闷表情来,耳边是奶奶同父亲的你来我往。
“那你就跟在后面等着给他擦屁股嘛,像你小时候那样,打专喊个人跟在他后头!怕你到那时候搞不赢!这哈还好还有饭吃,像你小时候,饭也没得吃,也没得时间来管你,不像现在光是男的在外面做事妇女就光煮点饭洗个衣裳帮个忙,多简单欸。那时候哪个管你男女,你不上坡做事就没得饭吃,背个讨嫌娃儿做事,你想啷个做?没得法,只有一天到晚都拿根绳子把你捆着背在背上,你哭就搞点米羹给你吃,一直背到三四岁。那底下毛狗洞有个粪坑你还记得不?大人在地里做事,你拿根棍子非要在那里挑,一头扎下去差点淹死你,后来又把你弄背上背着,又一直背到六七岁,七岁多,到你读书才把你放下来,你记得不哇。
还,我还背的少,你大姐和二妈把你背的最多,那时候大姐大你四岁,忠信比你小四岁,忠信还抱在怀里,天天就是你大姐把你背着到处跑,煮饭上坡都背着,就这样你还不听话呢,还脚不停手不住的扭着要下来。你晓得忠传为啷个后脑勺上面有块皮没有头发不?那就是你说的精怪!扭着要下来大姐不准,你就扯谎说你姐头上有虱子,给你姐当时哭的,好几天都不敢背你你还记得不哇?一下来哟,马上不是把这个东西搞坏就是把那个东西搞坏,马上又把你揪倒......你,你以为调皮就是聪明啊?你以为你那时候乖的很憨的很啊?你比现在这几个娃不晓得讨嫌好多!”
“......”他在众人的调侃中看一眼笑着的忠传,似乎她也正在回忆中,霎时躁红了脸:“大姐那是稀奇我哈,所以我现在剪头发一直都贴着头皮剪呢,就怕被扯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