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不信!”大汉把烟往嘴里一叼,拿刀将整块肉挑起来左右飞速旋转,十分气愤的阵势:“还有假吗?正儿八经的保肋肉,只是猪瘦了,瘦肉多点显得像夹子,我天天卖肉的我还认不到啊?”
他马上又从身后板子上拽一块肥板过来,尖刀不停拍着肉皮:“来嘛,你又来看这又是啷个肉嘛,那块你嫌瘦了这里有块肥点的,你看看这是不是保肋嘛!”
晃眼一瞧,是像保肋的样子,又翻转大约看了看,做出并不满意的模样:“你这种又啷个卖嘛?”
“一样的呀,都是保肋都是十二,要好多嘛?给你切。”大汉马上把猪肉拎到后面砧板上比划:“要得了两斤不?恁多?够不够?”
眼睛盯着那肉:“……两斤,你那点还止两斤……”
“嘿,我说两斤就是两斤!”一刀下去干净利落,笑吟吟的拿到电子秤上来,只见他一通乱按:“两斤一两,算你两斤,二十四块钱。”
“……两斤。”又觉得似乎不应该买肉,屋里腊肉也不是没有,肉也不知道好不好新不新鲜,啧。
一面左右望望,一面从裤腰带上的布袋子里摸出钱来点,大汉一面用眼睛帮忙数,一面苦口婆心念:“哎呀大方点嘛,有啷个好舍不得的哦,要吃到肚皮里的才是好的,能吃进来才是福气!恁节约整啷个哟,你这种年纪了,带得进棺材唛啷个哟。”
老张再仔细把钱放回原处,把肉拎来放背篓里,仍是上面拿装谷子的肥料袋子盖住,嘴上像朋友开玩笑一样同肉贩道:“你倒巴不得哦,个个儿都不来买你这猪肉卖给哪个,你还挣啷个钱呐。”
“就是啊,晓得你们恁节约整啷个嘛,嘎嘎都不晓得吃。”他把钱随手往后面的框子里一扔,指一指外面的小房子建议:“烧哈不?烧了拿起走嘛,你转去再烧好麻烦呢。”
老张却像他的手伸进自己口袋里来抓钱一样:“我个人转去不是一样的啊,一把火的事情,我有那个钱我不晓得再搁两斤,你以为我像你恁有钱恁安逸吗?”
“你们才安逸哦——恁大年纪。”已经走到卖蔬菜这边来仍听那老板在摊位上惆怅的感叹:“国家给你们拿钱,养老有社保看病有医保,我们只有个人保,还上有老下有小……”
老张买了肉,出来还买了白馒头,沿马路走到罗家滩,过了河笔直的上坡,走到羊角栏,歇口气,沿稍稍平顺些的小路仍缓缓上坡,就一直走到猪场龙头石来。望山跑马死,这是这条路上最难走最累人的一截,实际在河对岸马路上就能看到猪场的破旧老集体房,但从下到上,没有四十分钟上不去。
过了龙头石,沿荒草长到小腿的堰沟一直蜿蜒进来,走不了几步又看到了上面树林里的曾家房子和新岩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