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说喊忠信把我们送来,他又走永城送货去了,说是送了货直接从那头到这里来,一直紧等了好一阵都没有车。那门口停一排摩托长安还净是走石塘公社的白云观的,倒有摩托要送哦,他像钱不是钱一样,硬是着急的没得法。后头还是石岩派出所那小娃儿在路上碰到才把我们送到这103车站来了,感激有他,不然今天不晓得我们要走到哪阵儿!”
老张这时才真正流露出怂眉搭眼的疲惫和困窘的神态来,心头涌上当时肩背手提茫然焦急的站在车站外面的场景,和摩托车主像哈气一样轻巧随意的说出100块的施舍的语气,当真笑比哭难看。
黎书慧眼睛不相干一手拿棍子,一手拎一个装着衣裳的紫色帆布包,眼睛迫切而气恼的望着去对面问车却一无所获回来的背着装给忠旭的鸡蛋蔬菜的老张。如果不是因为着急而令两人看上去异常窘迫和心酸,那他们其实与这街上马路上的所有上年纪的老头老太太一样,好像所有这街上的老人都是这样的,好像他们就应该是这样,带着窘迫,心酸,和麻木,疲惫。像被清苦的生活按住了脖子,歪在地上歪着脑袋,但依然努力,依然咬牙不放弃,依然奋力伸着手臂够向前面的食物。
忠信送机器到乡下去了,稍晚会直接从那里拐一个弯从临县到三江去。老张没说他们在石岩,也没说这时已经没车了,他挂了电话,再去马路对面同那个倒在摩托上抽烟的汉子交涉,但遗憾,再次战败。
只好接过黎书慧手上的包拎在手里,同她笑:“走,走路,慢慢走。”
幸好遇到了从三江回派出所的郭兴华,幸好他善心,将两人送到三江来,让两人幸免于要沿马路走上两三个小时的苦难。
一番深切悲戚的哭诉令众人无不感叹唏嘘,又有黎书平现身说法帮忙佐证,更叫大家心生怜悯,筷子递上来,一时端菜的端菜,盛饭的盛饭,倒水的倒水,拿汤勺的拿汤勺。只是两人都疲劳不已,又有新丧在身,即便有妹妹无微不至的贴心照顾,两人也并没有吃下去多少。
众人此时不提屋里新丧亡人,又提起前阵儿上石坝吴秀珍李明慧的杀人事件来,炎夏夜晚,众人正无聊困顿,正好听她将先前那上了头版新闻的稀罕事娓娓道来:
“那也是他李毛儿该应的,一辈子把她压着,你没见以前那些年生在屋里把几娘母打的,她们大姑娘二姑娘到今朝嫁出去都没转来过!就是恨那老东西,所以我因这说他该死呢,嫌见堂客生几个都是姑娘,一辈子没得个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