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巧事,不怪说先生虚假。”老妇女听完连连摆头,十分不赞同的翻一个身:“只能说是他命里该是这样,可能那先生早晓得了,留他就留不得堂客,正好堂客抵了他的命,恐怕他堂客不死的话他还要被腰杆折磨死。”
“没得虚假他跑啷个跑,躲啷个?他个人都交待了都是哄人的那还有假?看字也好算卦行测也好,一哈都是估猜哄人。”感到有迷迷糊糊醒来翻一翻身又接着睡去的动静,减小了音量道:“都是些骗人的东西,哄你我这些没有用的老公公老太婆,年轻人哪个信呢?人家说啷个那些读书人都晓得得很,谈他晓得这样晓得那样,都是套话套来的!鬼板眼儿多得很,你不惊不觉的就说出来了,近点的你屋里就那点事他啷个不晓得呢,远的,远的走到这里来的有几个?远的你说话,无意之中他也把你的话套出来了,一摸一个准儿。”
“还是分人,还是看诚不诚心,还是有那有本事的,骗子也有有本事的也有,看你遇到哪种,我就信菩萨,人家说举头三尺有神明,还是不要把坏事做尽了,惩罚还在后头。”
黎书慧不知沉思到了什么,半晌才咕哝两声:“……信哪个都没用,有病还是要去医院。”
这时最后一个清醒的人也慢慢响起呼噜来,隔壁敲锣打鼓的声音终于停了,改换音响来放,那音响里单曲循环的哀乐就比人吹出来的悲伤多了,也不累人,像不换气似的一直唱到天大亮。
朱慧芬入院时先进外科,医生望闻问切,一面写单子一面开玩笑道:“叫恁吓人整啷个,病还在河洞门你就叫起,恁害怕吗?莫吓都把你吓到了,要积极点,乐观点,高兴了精神了身体才好,才没得病,高兴了病都怕,鬼都怕。”
朱慧芬捂着胸口无力的呻吟:“不得行了,我这不得行了,我晓得我个人的病,哎呀,高兴,高兴不了几天了,我个人晓得。”
“你晓得,晓得啷个嘛?阎王来给你打了招呼的吗?”那老医生又笑:“我们医生也跟阎王打了招呼的,一般经过我们手的他都不收,不敢收,抢不赢我们。”
风趣又幽默的言谈感染了小川:“你们狠点……”
“是噻,你看我们天天在这里坐着,阎王他是天天在地上躲着,哪个胆子大嘛?哪个怕哪个嘛?你娃儿又孝顺,那你就更不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