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昨天晚上九点过生的,六斤四两,是个妹妹。”忠承窝心的笑了笑,但很快恼火起来:“一哈都在医院,我在楼下,她妈老汉们在上面,娃儿有点不好,这哈儿在下面儿科病房里的。”
老张的心像要滚出来似的:“啷个不好嘛?生下来不好吗?个人生的开刀的嘛。”
“个人生的,发作了我们也不晓得,后头送来医院才晓得,娃儿在里面呛到了。”
“......呛到了?点儿没听到你说,头先一点不说......要不要紧嘛,她在医院里医生应该晓得哦,她妈妈在上面照顾她吗?”
光听忠承叹气,低沉得很:“不晓得,又看不到,生下来就送到儿科去了,一天只准在外面大屏幕上看哈儿,啧,哎呀......她也不晓得羊水破了,又没见红,我们俩都不晓得,后头送到医院来又说要个人生,不给剖腹。来来回回一直搞到昨晚上,结果最后还是剖腹出来的。”
老张自诩生养了四个孩子,可这时竟然讲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安慰和恭喜他:“......应该不要紧哦,有医生在的嘛,大人好不嘛?大人好噻?”
“嗯,她在下面产科呢,她妈妈在照顾她。”
父子俩一时无话,隐约能听到对方那头走廊里有人说话和哭泣的声音,和这边犬吠的声音。
一会儿,老张又问:“那啷个整嘛?活得不了?”
一句话将忠承所剩无几的担当和压力全部击垮,听他哽咽两声,又长长的喘气,吞咽,许久才轻飘飘答应:“不晓得。”
“.....你这起先又不打电话,起先打电话唛还说过去看看。”老张又忽然想到:“跟忠信打电话没有?跟你姐姐打电话没有嘛?问哈这些噻,不是就把她抱转来这边看吧,这边这些大医院好点不?市里面的大医院恐怕好点哦,朱慧芬谈说要死了到市里去都给救活了欸,她还又是肝癌又是肾啷个,你哥哥她老丈罗清赋在市里看,也是说好点了。”
“哎呀——”他说话都像极累的样子:“上海这些大医院都没得把握何况你那边!啷个可能嘛!”
“.......”老张恼火的皱着眉头,也张着嘴叹气,半晌,问道:“医生谈要好些钱嘛?跟你谈没有?你个人没有钱了吗?你有好多嘛。”
忠承似有怨气:“没得好多,哪个晓得生个娃儿这样呢,本来留的两万块钱,进来就交了五千,娃儿这里一个晚上交了五千,刚又喊我去交钱,前面刚拉了一大堆货。”
忠传背一背黄豆杆子从竹林旁的小石子斜坡上去,背篓下的脑袋和上半身都被压到杆子里,看她像蜗牛一步一步往上走去,吴秀珍的事情对她影响极大,这一阵下来,感觉她也像老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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