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传来屋檐下拿菜苔,也笑得很:“不怕,到时候补嘛,差好多看哪些多的拿出来补。”
“没得哪个有多的。”席元苦闷的望着坝子道:“没得哪个嫌钱多。”
“那倒是哦,钱又不咬手。”老张坐下来歇口气,也来点根烟与他们摆龙门阵:“张席文啷个说嘛,你那房子赔得了好多嘛。”
“好多,政府拿钱国家拿钱又不是大队拿钱,他能拿好多......按倒下来的实际面积算,有好多就算好多,硬拿尺子量。”他一面回答一面回想张席文都说了哪些,年纪大记不住了,二来他说的那些有些词他也听不明白搞不懂,故而更烦躁:“先卫星量一遍,房产证算一遍,实际面积量一遍,综合考虑,看哪个合适就是哪个。”
“那哪个合适啊,房产证上一百个,倒下来一百二十个,算哪个?卫星,啷个卫星嘛?天上的吗?直升机吗?”
“晓得他妈啷个东西啊。”
席文华望着忠传摘菜,笑问:“二娘这不在屋里,你们辛苦哦。”
“辛苦也不辛苦,这哈儿没得啷个事,苞谷都是掰转来的,今年也是像黄高山他们那些一样吊起来不剥,一串一串的穿好等它晒干了直接拿机器搅。”她一面说,一面指屋檐上到处挂着的苞谷:“懒了,懒得剥了,往年娃儿们在屋里还可以帮哈忙,今年就是我们三个,妈妈身体又不好,我们也懒得搞了。”
“是该懒哈子,二爷二娘都七十的人了,该懒了,做不动了,光辛苦你一个人也不行,这回房子复垦了一哈都到石岩去,都到街上去耍哈,租个房子,随便整点啷个,打个零工也可以,耍也可以,该休息了。”席文华一面同忠传交谈,一面又听着席元和老张的对话,转过去道:“卫星嘛它等于是天上有个机器来给你量噻,你好多米好宽,直接就给你量了,等于是像电脑那样,他一定在那里,好宽好长就出来了。”
忠传的回答就有些像自言自语了:“耍不起哦,不敢耍哦,你是孙孙都抱了可以耍了,我屋里还有个读书先生噻,他还要读书还要花钱的嘛,大学还要读四年还要学费生活费还要供他吃喝。”
老张正听席元谈接到电话说封家三弟兄打架的事情,左边那只耳朵听到忠传的话,笑容还在脸上,忧愁又涌到眼睛和眉头来,嗓子里像糊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一口烟在喉咙里不知道上去还是下来,呛了半天才从眼睛里出来。
席元说起封家就是摇头:“说这回硬是搞得好恼火欸,抬到医院去的话,恐怕还要遭抓起来拘留,龟儿几弟兄,这还是那老汉没教好,细的时候封增勤个人没教好,怪不得哪个。”
席文华又道:“三弟兄从小就是过不完的孽,打的追过几根田埂,小时候就提着棍子扁担打,他还觉得他们歪得很。是要喜欢封侑些,二爷喜欢封乃幺,二娘生前呢又喜欢老二,那小时候看到封侑把老大打了,觉得他们封侑好大个人才,二天要当大人物。又不准老大还手,喊让着小的,你莫说从小老大受了好大封侑的气哦,到他个人结婚分家出来了还遭他们打,那哈儿跟许芳华刚结婚,分家又没拿啷个东西给他,封二娘煮饭悄悄舀碗米,遭封进看到了,你看三爷子把封济打的——惊点儿没打死他!那好狠的心嘛,为了一碗米,反正是我看到的话,封济是一味受气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