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忧愁的望着父亲:“那啷个办嘛,他说没有。”
“还有啷个整啊,医吧,啷个整呢,猫儿狗儿也是一条命。”老张叹口气,像嘴里抿了黄连一样难过,烟嘴含在嘴上也不管它,任烟灰掉在大腿上,满屋子都是辛酸而无助的气息。半晌,望着忠传试探的笑:“你有没得嘛,你有好多,拿借点给他嘛,等他度过这难关还给你。”
怕她不信服,紧又笑:“该花不到上十万哦,娃儿出院就好了噻,大人娃儿出院就好,他还在上班,在做生意的嘛,他做了拿来还你嘛。”
只见忠传面露难色,眼睛望一阵电视,踟蹰不已,望地上道:“我哪里有好多钱嘛......”
老张咳嗽一声,露出理解她的笑容,眼睛望着电视,一副难为她的惭愧样:“就是说啊,医院这个地方……”
“......眼看马上九月份娃这里开学要用钱,去年卖苞谷的钱妈妈住院交了四千。”她的手在衣服口袋里摸两下,更皱紧眉头:“这又没赶场,前面唛还说背谷子到街上卖,这又没上街。”
老张做出认真观看电视的表情,令她的话断断续续的,说一阵又停一阵:“也没谈具体要好多钱,他那边报销不嘛,看得好还说,看不好的话,喊他转来这边不嘛,这边的医院好点不?这边三江这些医院,刘达他们在医院他们清楚噻。”
老张统统摇头:“那边的医院比这些医院好得多,没得用。”
“啧......”望着被虫子蛀过的楼板,两人皆无话。
关了电视睡觉,已经十点半了,老张在房圈屋里看手机翻电话号码,心头算这时忠承睡觉没有,又听到忠传在门外叫一声,推开进来,递一沓捆好的现金给他,望着钱道:“这里一万五去年卖谷子的钱,拿去用着吧,假如不好......等信好开学了看,看学费好多。”
“娃用钱够不嘛,好,好,要得。”老张哽咽两声,接过来紧紧在手上捏了捏,朝她点点头:“要得,我跟他说。”
翌日再背谷子去卖,仍是潘天发跟着,又在曾家沟碰到同样背谷子卖的李贵,三人因此结伴同行,老张问他:“转来整啷个,不是在外面打工吗?”
听他道:“队上打电话喊房子复垦呢,要转来把屋里收拾哈,老房子里头还有几千斤谷子,新房子里红苕苞谷也有,也转来把它卖了,不能就这样推了噻。”
老张有些埋怨:“推了就不转来了吗,推了以后你到哪里蹲啊。”
李贵自嘲道:“我个子人哪里不能蹲啊,哪里都能蹲,马上这坡坡荒了,我还要去开荒吗。”
老张瞪着眼睛想呵斥他几句,可见他行走在前的身影与自己无异,一袋谷子在身体,背驼下去,脑袋埋下去,嘴里吭哧吭哧喘粗气,也懒得说他,随他去吧。李官福如今一堆白骨,他还能晓得后人有否守灵烧纸?
陈启明大早把黎书慧送到石岩来,正好老张汇了钱再来大桥上接她。
再走进银行,心头始终难过的像找不到家的孩子,莫名鼻酸,那安保老头见他如此,严厉的关心道:“莫不是遭骗了哟,头回二回的打钱,哪个二十好几的年轻人还天天喊妈老汉拿钱嘛,是不是落到传销里头去了?你还是马上报警,要喊警察给你搞清楚欸,莫恁多钱打水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