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开他和席寿的玩笑：“他念一天两天你又不晓得他念的啷个，他万一哄你的呢，你不懂，他随便念个啷个，你晓得他唱的啷个。”
潘天发点点头：“是，外人又不懂。”
“那不至于哦，那不是哄鬼哄菩萨唛，那有啷个哄人的。”
周清芳自沙哑着嗓子道：“哄人哄鬼他莫非还能做得了啷个吗，人都死了他晓得个屁，两弟兄死一路也好，有个伴儿，恁多年一味你不安逸我我不安逸你欸，死了还你舍不得我我舍不得你拉住一路。”
潘天发心头十分赞许她，为生得两个姑娘，两口子一辈子没少受他的欺辱，几十年里也没少明枪暗箭，临了她还愿意借个地儿给他停尸送他最后一程，也算前程往事尽释了。
她和席寿将完成任务走开，周家两个舅舅又站过来，老友见面分外亲热，顶着迷彩解放帽的大舅子热情的望着老张道：“又是好一阵没看到你了欸，还在高头吗？还在种烟没有？欸，你都像老了欸。”
老张惭愧的点点头，潘天发先开玩笑：“七十几的人了还不老，莫非还要像年轻那样二三十那阵儿吗？”
“欸，老是老唛，还是该有个老得快老得慢的速度噻，你看比如你就要老得慢一点，寡是你也像没那阵那么欢喜了。你以前是，多高兴的一个人欸，张二爷唛，能干噻，恁干得恁能干的人，好行实啊，这哈啷个，像焦得很一样。焦啷个嘛，我听到说是马上你们这里要兴啷个房子复垦欸，搬到城里去多安逸啊。”
“安逸啷个安逸。”
“安逸哦，马上要狗窝都没得哟。”潘天发与老张齐齐道，他又打趣那老头儿：“眼看马上就要享福了，你看你哥头儿是不是没得福气，这样都没熬过，再多活两天唛，到街上去哪怕耍一天也好啊。”
那小舅子也点点头：“他是，他是差点儿，一从他脚一不好就没上过街，没走过远地方，一味在屋里守着的，该出去看看。”
老张笑道：“这回他想去哪儿看就去哪儿看，这回他还要走得快点，长着翅膀飞。”
“哎呀他几弟兄，懒得说，懒得说。大舅子连摇半天头，又问：“你那房子准备拆不嘛，你也要搬到街上去哦？”
老张佯做欢喜的望着他：“晓得啷个整呐，拆了住哪里嘛，没得住处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