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传在门口站这半天,这时也转身走出去,从卢定芳的角度看她,是坐在走廊离病房不远的座椅里。见她昂面躺在座椅里,眼睛闭着,双手平摊在腿翘起来的膝盖上,这样观察倒看不出她极伤心难过的模样,只感到是走累了,瞌睡来了。
卢定芳看这家人一直不说话,擦了眼泪以欢喜的语气问老张:“屋里房子拆到哪儿了嘛,这回要拿个大点的包包装了噻,潘天发是哪里有热闹他就在哪里,喊他转来带幺妹都不干。马上潘运要走广州去,屋里就是我跟娃儿两个人,说喊他下来换个手都不干,我看他赔得了几个金山银山。”
“......”转过来时明显见有个笑面,目光望到噘着嘴的黎书慧时笑容又掩了下去,连带走到喉咙口的话也跟口水一起吞了回去。听黎书慧愈发气鼓鼓道:“要发财了,看这回发好大个财,有钱不得了呢,这个也来巴结你那个也来巴结你,好有本事!我们没得用,我这些没得钱在医院望都没得哪个来望哈,你们在外面倒安逸哦,吃有吃的喝有喝的,你们有钱占人势。”
这气来得莫名其妙,老张也气咻咻问她:“我在外面安逸得很,你天天转去背烟狗儿卖噻,早上出门晚上进屋,你转去试哈儿嘛,你看我们好安逸。”
卢定芳赶紧又在一旁劝她别生气那些话,老张顿一阵,又问她:“忠旭没给你送饭来吗,她谈她馆子这两天没开了呢,讲起来饭都没得吃恁可怜,把你饿死没有嘛。”
“想把我饿死!”黎书慧怒目圆瞪:“喊转去杀猪吃肉脚板翻到脚背上,喊给我送饭来没得人!她忙着搬家她未必有时间来看我吗,一哈都是大忙人,一哈都忙个家,你没听到谈吗馆子收转去了要另外找店做生意!没听到吗,说着好听给我送饭来,哪个来嘛,光是晚上来这里打一趟就走,晚上起个夜都找不到人,天天搬家找店面忙得脚不落地她会有时间来伺候我!”
“还谈那些整啷个,莫恁生气,你生病的人不要生气,那么她也没得办法的嘛,她也在那里还有两个娃儿,馆子不开了人家要把房子拆了唛她东西要紧着搬走噻,管她那些整啷个,随她去,你当妈的体谅哈。”
那是卢定芳劝人的话,黎书慧自然是听不进去的,她是沉着脸同老张道,谈是喊你两个老的搬下来,但至今还没有人真正谈定一个住处,先前一哈都积极到这里住到那里住,现在却谁也不叫了。能到忠旭石岩的房子去最好,她还想最好能到三江来与卢定芳一处,可现今也不见她有句开腔话。晚上来坐会儿都深怕这些人沾着她,就怕人家说要到石岩房子去住,空房子都舍不得还谈别的?
真是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姑娘是不可能有指望的,忠承那个东西也不是指望,明明显显看到这里生病拆房子还转身跑了。这些人都有把妈老汉放在心上吗,要有事才想得起妈老汉,现在无事哪个想得起来。现在他翅膀硬了你这些已经老了,哪个还能想得起来!
“......”卢定芳还在这里,老张又把嘴里的话囫囵回去,忠传在门口不进来,他预备出声唤她,一想到信好的事,心头又怄又气,问卢定芳:“看到人没有?谈哪阵转来没有嘛,在荣角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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