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看到潘宏了,一两年了有,他也是从小就喜欢在外头跑,他还是有点脑壳欸,就是没得定性。小时候恁怕干活儿欸还跟二哥一起去收谷子,那上回转来碰到谈想个人整个修车的欸,又开车去了,莫下一辈就他跑最远哦。”
“……他想跑,等他跑。”潘宏不与他联系,他也不知该与他维系些什么,说他是父亲,不如大伯潘达管他来的更多,潘达说的话他也大多听得,只极少有时他叛逆出格不听劝潘达会打电话来,这时他才会像个挂职的离异父亲与他通一通电话,吞吞吐吐的说不到记几句,那头说忙,电话就断了。
他也很久没见他了,已经是视频网络流量时代,父子间的沟通仍仅限电话联系,或许他与母亲小妹更亲近一些,联系更多一些。
“他也是待不住的性格,喜欢赶热闹里钻,他这跑车也没得固定,我还说他信有结婚都不转来欸,你不晓得他们跑车的,像物流那些货车,一年四季都在路上跑,除了吃饭上厕所装货卸货。也忍得也跑得,一个人开恁远的车,好处呢是各个地方都跑一跑,看哈儿人家那些跟我们这些不一样的。”
“……”像他这样年纪时上一辈也是这样想的,出去跑一跑,看看外面与从小生长环境所不一样的,看看人家的风景,听听人家的方言,吃吃人家同样油盐酱醋做出来的不同味道的饮食。
“他硬是想跑车的话以后真的不一定要在哪里落根欸,万一找个外地的女朋友的话,你也在广东欸,潘爷这里一走他转来只有走达儿哥哥那里,再等潘寓一结婚个人有家,他转来也没得意思。哦肯定走信好那里,从前跟信好像穿一条裤儿,上回转来看到他跟信好两个人,我说长大了又恁几年没看到生疏了欸,两个人还像小时候脚跟脚的。正好信好跟潘宁一家他两个也熟悉,两个都是他认得到的。”
这听来不错,跟潘宁是姊妹,跟信好是朋友,以后回来,也算是个落脚地。
忠承因问两个姑嫂亲家:“他两个谈没有嘛?准备哪阵儿结婚嘛?莫到时候潘寓都结婚了两个人还在耍。”
他说的积极,陈德芳瞧他一眼,啼笑皆非道:“明朝来了你个人问!”
夜间山里落雨,先由猛一阵哗啦啦灯泡雨,大半小时后才逐渐转为淅淅沥沥的麦穗,这麦穗一气儿落到了天亮,歇一阵,大雾就围过来了。
大雾一直围到几百米近前王正书屋里的家禽才慢悠悠晃到坝子来,土狗出来也不追赶它们,无所事事的晃一圈,在坝子沿边朝河对门望一阵,又望向上面潘达等人的方向,不甘的呜咽一声,缩回了屋檐去。
炊烟从房屋尽头的烟囱里飘出来,极清淡的几缕,没飘多远就消失了。又过一阵,蓑衣斗笠穿着胶桶鞋的王正书从家里走到羊圈来,霎时有了牲畜的响动,他却没将它们放出去,在上面能清晰的听到他训斥的声音,大约是冲洗羊圈。
几个守棺人冻得叫天不应,湿透的衣裳上泥土渣子满布,棺墓上方搭的那块篷布完全抵挡不住昨晚的大雨,到天亮雨停时积水已经从石棺漫了出去,也没有排水工具,几个人用盆盆水瓢舀一早上水还在腰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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