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嘲笑的年轻人都追着他跑:“来哇你也来闻哈儿哇,你也来看哈儿这猪屎是啷个味道哇。”
“不然他只晓得嘎嘎好吃腊肉好吃,不晓得来得有好不容易。”
“嘿,跑啷个跑,等哈儿摔了哈,快点来我给你闻哈儿这个猪屎是啷个味道,快来,快把他逮住。”
小东西见外公身上挡不住,一溜烟儿往灶房找外婆去。
不一会儿外婆叉着腰出来,姑娘也出来,小东西在两人中间望啊望。猪四仰八叉了,男人们在边上抽烟,她出来同亲戚朋友和杀猪匠道:“有两百斤没得?五月间逮转来喂的,还怕过年没得好大呢,嘴刁得很,糠不吃麦麸皮不吃山猪草不吃,净光吃苞谷红苕,比养个娃儿还挑嘴。”
杀猪匠道:“差不多,瘦不瘦,身身长,两百斤肉有的。”
其他人则道:“你们喂的猪下细,你们喂的畜牲都下细。”
舅舅洗完了手,这时正同其他人一起嗑瓜子,满是瓜子的手伸向小东西:“要不要——”
“……”摇摇头,满脸嫌弃。
有人道:“他是嫌你刚刚身上的猪屎。来,你想吃哪块,喊你外公现场给你割下来,马上甩锅里去。”
这一说完,舅舅又冲上来:“还敢嫌我!”
小东西呼啦一下跑没影儿了,母亲和姐姐在门口像两扇门堵着将他往外推:“你都细了?没得事逗娃儿耍。”
“嘿,就是没得事才逗他耍呢,有事哪个有时间逗他啊。”一面说一面躲:“还不逗,等二天大了惹不起了再来逗吗?我没忘小时候姐姐是啷个整我的哈,我现在还不报仇?!”
老辈子们在地坝来笑:“你现在还是整不赢。再细你也整不赢,有保镖了,你更靠边站了。”
棺墓里,米一撒完,众人陆续回转,雨停了,满山有薄雾围上来,淡淡的,团团簇簇,并不密集,空灵唯美的似展览的油画,引许多年轻人拿着手机拍照,录视频。
都到了这里,又有许多人顺便去一趟新岩寺,或者就是奔新岩寺而来的,从磕下去的头比葬礼上的更严肃虔诚而由此可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