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他身后的两名家属任凭大家如何说笑,脸上始终绷的铁紧,眉头五官同座椅里的恶性病人一样。老头们把好奇和怜悯的目光一路目送她们到办公室门口,回头来各自唏嘘:“又看这个是哪种。”
这些个明显中午是订不下了,登记员再同他们谈三言两语,继续挨个房间再询问回去,一路在板子上敲着他的笔:“炒菜盖浇饭米粉酸辣粉小面稀饭包子馒头营养餐——炒饭炒河粉凉皮米线豆浆油条包谷粑——还有哪些中午还没有订的,现在写好了中午好一阵送来免得饿了看到人家流口水哦……欸吃啥子——”
老张又到别的房间去站了一阵才转来,进门正看到潘达背对门坐在凳子上给黎书慧插牛奶的管子,黎书慧的嘴皮浅浅的翻动着,大约感觉到门口的目光,看到老张,怨怪似的望了他两眼,扭头不再说话了。
“……他谈下午看呢,下午不过来晚上也过来的,哎呀你莫想那些,现在还担心那些整啷个嘛,个人好好将养个人的身体,其他的你一概不要管。在这里都难过上午转去下午又过来吗?走去走来的反而对病情不好,你就好好生生的躺着。”
“哪阵儿来的,又买些来,她不晓得长几张嘴巴。”老张走到床尾来:“医生谈那些冷的少拿给她吃呢。”
黎书慧就着潘达的手歪头喝了两小口,摇头示意不再喝,又瞪老张一眼,撇头不理他。
“这个哪里算冷的嘛,常温的,床脚是酸奶的嘛,我这是纯牛奶噻,补钙的,又不想吃饭,你未必当神仙吗。”
“……”老张张着嘴望床上的人,脸上说不清高兴不高兴,也可能是对潘达的欢迎不欢迎。
“娘将阵儿还谈呢,她要出院转去,转去整啷个嘛,这里医院住着都痛还喊转去,转去没得医生护士望着你更痛的厉害。焦你没得饭吃没得人给你洗衣裳,衣裳甩洗衣机里面就是,这个天的衣裳又不厚又不腌臜。下午不晓得老二转来不,下午不转来的话他谈晚上也过来,他们这段时间正是忙的时候,陈卓也是谈娃儿生病在不好欸,晓得下来没有,抱石岩医院看唛三江来。”
老张脸上的焦虑明显了:“娃儿整啷个嘛?”
“拉肚子吧?可能凉着了,有点发烧哇,谈着多恼火,说怕烧吓人了脑壳烧出毛病,她两个也是,这个要这样那个要那样,我就是说喊她再生个,把这个给二嫂,她个人再带个,免得两个人天天在屋里搞不抻敨。”
老张张了半天嘴:“……没得事做。”
潘达又道:“人家那些不带儿女带娃儿也矛盾,她这里想给儿女带娃儿也矛盾,我谈就是她两个年轻人的事,你随她去搞,你管她啷个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