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贸市场现在没几个人,守摊的年轻人们又聚到里面打牌去了,家纺店门口空荡荡的摆一个扫把和撮箕,对面卖腌菜的老太太正在整理包里的零钱,入口卖零食的老妇人笑眯眯的站边上帮她数,同她说话:“谈他头先在鸡公凼那里摆呢,搞来试哈儿嘛,它总之不是闹人的,吃了闹不死人。”
腌菜老太太忙里抽空:“你晓得吃了不闹人,莫越吃越傻。”
余光看见有人从路口走进来,朝老张望了望,继续点钱。她边上卖豆芽豆腐发糕的都收摊了,还有个遮阳伞墩子立在角口上,对面从前的鱼市现在改开了蛋糕店,除了里面摆生日蛋糕的样品,门口一排还摆各种现成的蛋糕面包麻花和包装好的月饼饼干等小零食。
在门口摆了多少年零食摊的老妇人总是走到腌菜摊这里来朝她店里望,这抢了她不少生意,连今年新加了卖水果等都没什么人气。摊位在马路边,汽车过上过下,一两个星期没人动的货面儿全是泥点子和黑灰,越是有灰,越是没人要,越是没人翻,灰多得起堆堆。
“又转来睡午觉?今朝又松活点没有嘛。”她笑眯眯的望着老张走近来,把最近一阵每天说的话都重复一遍,而今天多加了一句:“这两天太阳要恶点呢,你该中午就在那里休息嘛,天天跑去跑来的寡麻烦,她一个人在那里也不好耍。”
腌菜老太太把钱数了放口袋里:“你怕她不好耍唛你下午没得事去看她噻。”
零食老妇人笑:“我闻不得医院那个味道,气味重狠了闻着打脑壳,我是再生病都不走那里去的人,我宁愿捡两颗药吃了将着。”
“……”腌菜老太太将老张瞧了眼:你信不信嘛。
“这几步路还怕太阳晒着了吗?老头儿中午给你送饭你不喊他打把伞?”老张在两人跟前停下来,眼睛望着她揣包包里的钱:“天气热了咸菜好卖,吃稀饭的人多了。”
她也坦诚:“今朝碰到个做酒的,拿去早上下稀饭。吃得点了不哇?”
老张朝里面打牌处望了望:“猫儿吃恁大团儿。”
零食老妇人露出造孽的表情:“慢慢来嘛,病唛都是慢慢好着来噻,她只要在医院里面的,只要有医生把她守着,其他你不要焦。”
“我焦啷个焦,早点走更其好,我免得操心。”说罢,抬脚往屋走,预备是从市场外围的巷子穿到步行街那边去。连着步行街那一排几家早餐店都在收摊准备打烊了,辛苦一早上的老板娘站在店门前咬着水果悠哉的转来转去,忙的脚不沾地的阿姨从各处收了碗盆转来递给水槽边的墩子,一面点烟一面熄炉子的老板正跟隔壁面馆老板吹昨晚谁输的裤儿都没得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