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信的声音里掩不住的疲倦:“没有,转来了,罗明先给娃儿送东西过去,我转来把她送到车站,上午跟姐姐打电话她谈没得事欸,下午再看。”
“再看啷个嘛?人都埋完了还有啷个好看式。”葬礼几姊妹几个同辈都去了,就她晕车没有去,来来回回的事光是听说,现今也没见到忠传和那边妈到底如何:“……他那边的妈好点没有嘛?谈感冒了吃不进去饭呢?在屋里吗?”
“输了液又好点了吧,还不是那样,可能接转来了吧,在医院输液也不行,像不认识的地方都害怕那样,姐姐弄转来给她吊的。”
问题反复问一千遍,始终没见到人,就会一直问,想到哪句问哪句,口气不善的:“赔好多钱谈清楚没有嘛?下来没有?”
“昨天在喊姐姐去签字呢,可能下来了吧,我没问,他单位那边有人跟姐姐联系,又没得其他好争。”
“……你问都没问?这哈儿又恁避嫌,怕人家谈你啷个吗?”她的火气都喷出来了,又开始抹着眼睛要哭,把眼泪抹了两把,再次扬着嗓子问他:“谈摸出来他有两张卡欸,去查没有嘛?里面有钱没得嘛?还在不?”
“就一张工资卡,其他没得啷个,都还在吧,他卡一直放屋里没得外人进去。还有张卡是潘宏的,潘宏的卡放他那里的,其他没得啷个。”
她又叫:“潘宏的卡啷个在他那里嘛?潘宏走没有?”
“走了,晓得又跑哪里去了。”
“不问着个家……”
黎书慧打完电话还想给潘达打一个,转身进去找老太婆,老太婆人歪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样子,黎书慧架先没注意她人不对:“瞌睡没睡好吗?我没有兴睡午觉,白天一打瞌睡晚上就睡不着,这天气凉快欸,我屋里也没有睡午觉,他谈屋里还不如外面热和。”
先看手机时老太婆还眼睛秋啊秋的瞅上来看,这会儿却任说半天都不搭腔了,连脑袋也不动一下。她面朝着窗户那边,黎书慧只道她闭眼假寐,一面说着话,背着手走到她阳台外面去望。她这边望出去有一小半的风景跟黎书慧那边相同,河道里污水吞吞,两岸绿植围绕,出了太阳,有人带着帐篷在河道上面的草坪上玩耍,她开先以为是晒的被子衣物,细看才发现里头有小孩子进出,因道:“一不注意就要滚水里去,离不得手机,大人打白逛娃儿就要出事,喜欢大意。”
老太婆还是歪在沙发上没动弹,黎书慧感到她有些不对头,走进来凑近了看她:“你是哪里不安逸嘛?我看你像在不好欸,哪里不舒服嘛?”
老太婆费半天力也没睁开一只眼睛,黎书慧再凑近些,感到她连呼出来的气都有些不对了:“你是整啷个?出不了气吗?我看你这个像出气都上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