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达与忠信合力,一起将黎书慧放回那张她有将近半个月没睡过的床,不知松了口气,还是都提着一口气,皆站在床边沉默的看着,老张终于能自由抽烟了,却没有第一时间抽烟,而在厨房倒水,温水瓶里的水指定不能喝了。只是,还没有细致到烧水前会先把一个多星期没用的烧水壶先清洗一下,接点水涮了涮,这样就算洗过了。
两个儿子出去,信欢靠过去离近些:“热不?这还是冬天盖的铺盖吗?厚很了不?给你换床薄点的嘛,马上天气就热起来了,你这里抵着太阳晒。”
黎书慧摇摇头,不说不热,不说热。
虽然嘴上说转去,说没得医头,说不怕死死不了,说七说八,可真正转来,那就真正儿八经是等死了,黎书慧脸上愁怨与苦涩一并化开,像一碗全是黄连的药。
“不给她换,她怕冷呢,换来换去的整啷个。”老张走到门口来,手里端了碗啷个东西在喝,像滚滚烫的,一面喝,一面吹,又大声问黎书慧:“豆奶粉,你喝不?”
黎书慧没搭理他。
“那你盖着不热吗?或者重新统一床,你跟婆婆分开盖。”信欢闻到一股极腥的异味:“啷个豆奶粉哦,恁重的腥味。”
“这还有腥味啊?冷了才有腥味。”
“啷个嘛,就是这个味道吗?”信欢起身来看:“你这是啷个哦,鸡蛋吗?生的?”
老张有些小孩子的得意:“生的吃了营养噻。”
“......”可真不知该哭还是笑了:“这些生鸡蛋里面恁多细菌,你烧的水就开了?”
“开水不就把它冲成蛋花儿了吗,我这热水冲的它有啷个细菌啊。”
“......”哎。
又坐一阵走出来,忠信在洗手间上厕所,潘达站在客厅和餐厅的过道处,笑道:“这回婆婆生病了动不了噻,你来煮饭哦,爷不会煮饭,这回一饿的话要饿死两个哦。”
恐怕真是这样,信欢有些掩不住笑:“你们近点的不来,当儿女的不来来使唤孙辈!硬是楞个我就把婆婆爷爷接我下面去,我带着他们上班,天天从食堂打饭给他们吃。”
潘达逗她:“食堂打饭还不得行欸,你看婆婆这个身体经得住天天吃食堂不嘛,就楞个想方设法给她炖汤她还不一定喝呢,食堂你吃还差不多,爷爷也恁大年纪了,不要营养啊。”
老张在后面呼噜呼噜的,转过头去,也是张看戏的笑面儿。
“那啷个整嘛,上行下效,从你们开始嘛,那我还说煮饭,你们呢,你们这一辈男的里面有几个会弄饭的嘛,就除了你!我老汉不会,达儿姑爷不会,哦我小姑爷会,幺爸也不会,楞个说来最该天天来送饭的是你噻,正好,你看你这个身材噻,莫潘寓他们结婚给你买身西装你还穿不上哈。”
“这个你放心,有我穿的号,倒是你,潘寓都要结婚了,你看信有娃儿,你也准备跟你强哥一样,二天直接找个养老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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