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希衡,难道在你眼里心中你和孤唯有正魔之别,而无相处之情吗?孤和你不知共历过多少生死,相互帮扶过多少次。”
玉昭霁倏然凝望希衡,眼中的温柔没有化开,却也多了另外的意味:“孤和你共历过这么多次生死,孤如今偏心于你,想让你在魔族欲界过得好些,何人敢来指摘?”
谁会去指摘魔的偏心?
魔界之主为和自己同生共死过的心爱之人大开方便之门,有何不可?
玉昭霁经过和守山人那一遭对话,再度明悟自己对希衡的感情。
他心慕希衡,对她好是一件多正常的事情?
难道还要再打着对手的旗号,找无数理由来遮掩?这样的确会迷惑希衡,但也会让她永远不明晰他的想法,一辈子真正拿他当对手。
“如今案上的菜色,已是魔族欲界最温和的食物,分别含有水陆空之物,你食用后,在吃食上可不惧魔族欲界侵染。”
玉昭霁斟酒两杯,清冽透明的酒液满入杯中,他递一杯给希衡,举杯相碰。
主人相敬,客人定当陪从。
希衡喝下酒液,酒液初初入口极甘醇,咽入喉咙后辣如烈火,是极难得的美酒。
见她似乎喜欢,玉昭霁还要和她再喝。
今日的太子殿下,温柔体贴得太过分了。
希衡能理解,但尚且有些不太适应,她并不贪杯,婉拒玉昭霁要再给自己斟酒的动作。
玉昭霁被拒绝了,也不恼:“是孤考虑失当,酒液能催欲,你初入欲界,恐怕还不习惯,不能贪杯多饮。”
他并非只嘴上说说,命魔仆将酒取下。
希衡:……
见玉昭霁行云流水的动作,希衡的确不习惯。
不是不习惯欲界的酒,而是有些不习惯此刻的玉昭霁。
从理智上来说,希衡知晓玉昭霁定然有温柔雅致的一面,他是魔族太子,而不是经受过多磨难、对生活失去希望、想要报复一切的杀人魔。
杀意之下,雅致才是他的底色。
但从直觉来说,希衡格外不安。
像是有什么弦脱落,不再是原来的曲调,明明危险却又要装作无害。
希衡对危险有强烈、敏锐的直觉,此刻她不安之下,手指在桌下轻点,最终仍然开门见山:“多谢殿下今日盛情相邀,殿下此刻本不该在魔族欲界,为何忽然在此?”
“殿下邀我,是为何事?”
一口一个殿下,看来她实在紧张了。
玉昭霁神色不变,并未婉转迂回:“孤来此,是为寻你。”
希衡倏然抬眸,周身警觉大作。
“寻你,则是为让你休息。”玉昭霁仿佛没察觉到希衡的警惕一般,“希衡,你太累了。你难道想接连经历鬼墟幻市、杀徒、妖族三关后再闯魔族欲界,直至诛杀妖族二皇子?”
“剑也会累。”
“孤进入欲界前说过你需要休息,如今便是为让你休息而来。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天下之大,何处不是好风景?”
他看着希衡,一字一顿道:“若为一些事,将自己绷得太紧,错过路上的人和事,谁能为你弥补遗憾?你能为萧瑜风弥补遗憾,何人能为你弥补?”
这话,既源于玉昭霁的嫉妒私心,也源于真心。
他不只说给希衡听,也说给自己听。
若他担忧表露情感吓到希衡,招致她离开就裹足不前,将关系彻底定格在亦敌亦友,阿将来他必定抱憾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