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妖鬼飘得远远的,顺便对希衡道:“法师,这只狗好碍眼啊,要不把它赶走吧?”
希衡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黑狗就怒了,夹着尾巴冲大妖鬼汪汪汪地叫。
它的叫声让大妖鬼越听越胆寒,心说这狗怎么骂鬼呢?
大妖鬼是负面情绪的产物,所以,具备一切不怎么良好的品德,比如:欺软怕硬。
之前对希衡如此,现在对这只大黑狗也是如此。
大妖鬼硬着头皮和黑狗讲道理:“你也别骂了,你仔细想想,你其实只是一只流浪狗,我不一样,我是有主的鬼,你现在跟着我的主人,占据我的位置,是不是不大好?”
大妖鬼希望这只黑狗能够讲点道理,赶紧走。
可惜大妖鬼忘记了,强者一般只讲拳头,弱者才会强调道理。
于是,黑狗汪汪汪的声音更大更快,似乎骂得也更难听了。
大妖鬼非常生气,但又真的没办法做什么,它气抖冷,干脆找希衡求助:“法师!你看它!我才是你的鬼,它又不是你的狗,凭什么跟着你?”
希衡也并不是很能处理这样的事情。
如果只是大妖鬼和另外的鬼相处不好,希衡自然能调停。
但是一只鬼和一条狗相处不好,互相语言也不通,只能从对方的表情猜到大体的意思,这种情况下,希衡怎么调停?
希衡想了想,只能解释:“它就是我今日取血的黑犬,黑犬至灵,它十分有灵智,现在它跟着我,我也并不能赶走它。”
意思是它已经不是流浪狗了。
黑狗高兴地甩尾巴,大妖鬼听见此话,则越来越萎靡,越来越沮丧。
以后它要和这条黑狗一直相处下去?
大妖鬼浑身上下都难受得很,希衡见它不高兴,安慰:“你们一个走左边,一个走我右边,隔得远一些应当就不会互相影响,如果实在是害怕,我可以先暂时把你收入瓶中,之后黑风不在时,再将你放出来。”
黑风,就是希衡给这只黑狗新起的名字。
黑风除了全身上下全是黑色的毛,没一点杂色,至阳至纯之外,还有一个优点就是跑得快,迅疾如风,所以叫做黑风。
大妖鬼闻言,知道大势已去,以后只能和这只讨厌的黑狗共处了。
但是,大妖鬼可不愿意再去瓶子里待着,它老老实实走在希衡左边,黑风则走在希衡右边。
一人,一鬼,一狗在夜色下踱步。
这个奇形怪状的组合后面,还跟着一个守山人的虚影。
所以其实是一人,一鬼,一狗,一石以及一渔网的倒霉阴兵。
守山人暗暗想着,神君真是在哪里都有一堆追随者,也不知道玉昭霁要是知道这个事,得有多落寞。
毕竟,他们才新婚不久,就来行使神职,被迫分开了。
夜风浩荡,夜晚有无数人在睡觉,睡觉时,人会做美梦,也会做噩梦。
今夜,对于希衡和大妖鬼来说,是一场刺激拼杀、但是结果喜人的好梦。
对于远在京城的玉昭霁来说,就是一场谋心害命的梦。
对于正跪在宫门口的清风道国师来说,则是一场噩梦,十足的噩梦。
清风道国师的一切权力都来自于攀附皇权,今夜,他却像是失却了天武皇帝恩宠那般,跪在这里。
等到明日天一亮,消息传出去,所有人就会知道国师遭陛下厌弃。
曾经巴结他的人将不再巴结他,曾经讨好他的人也许还会反过来踩着他的手,在他的头上耀武扬威。
清风道国师怎么肯甘心?
他哪怕跪死在这里,也要求着天武皇帝召见他。
天武皇帝,其实离不开清风道国师。
因为他想要长生,也唯有清风道国师有能力给他炼制丹药。
所以,当天边露出鱼肚白,天快亮时,一名眉毛奇长、呈现通体白色的大太监手拿拂尘,前来通传天武皇帝的命令。
他的嗓音尖细,高高划破夜空:“传国师觐见!”
清风道国师满含喜意地抬头,却只看到大太监似笑非笑的眼神,以往,这大太监对于清风道国师可是吹捧至极,恨不得凑上去舔他的脚后跟。
今天,大太监这样的态度,只说明一个问题:
天武皇帝真的快要厌弃了他?
清风道国师此时没有和这名大太监置气,反而十分卑微和大太监一起去见天武皇帝。
到了天武皇帝殿内,清风道国师一眼便发现,此地还有一个人——
诸葛玉。
玉昭霁风尘仆仆,连夜赶来,把大军都甩在了后面,他的鞋子上还沾着许多泥土。
清风道国师一见他,就知道糟了。
天武皇帝用他来制衡清风道的事情,清风道国师也心知肚明,他不知道玉昭霁给天武皇帝说了什么,立刻山呼万岁,给天武皇帝请罪。
天武皇帝一身明黄色的寝衣,如龙盘虎踞般坐在最上首。
他的眼里喷薄着帝王之怒,而后,猛地操起案上的墨砚朝清风道国师砸去。
清风道国师额头被砸出了血,闷哼一声,更是拜倒:“臣,谢陛下恩赏!”
天子给的任何一样东西,哪怕是毒酒,都是赏。
也许是清风道国师卑微的态度让天武皇帝解了气,天武皇帝开口道:“国师,你可知你错在何处?”
清风道国师不知道天武皇帝是不是知道了骨头的事儿,他可不会承认,反正承认了也是死,不如赌一把。
清风道国师痛哭流涕:“臣实不知哪里触怒了陛下,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啊!”
天武皇帝看了玉昭霁一眼,玉昭霁也不慌,他敢担保,无论他今天告的黑状是真还是假,天武皇帝都会借此打压国师的气焰。
天武皇帝沉沉看着国师:“忠心?你的大徒弟,弄丢了朕最宝贵的镇物!而且,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国师,朕真的很好奇,镇物是真的丢了,还是被你们给瞒天过海,强占了呢?”
他阴森森说:“皇帝的位置,对国师你,也有莫大的吸引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