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口道:“狄将军所言极是。凉州卫扼守西北,乃通西域咽喉,商贾混杂,更有奸猾之辈甘为鞑子鹰犬,挑起事端,欲诱公公出手。”
屠浩一声叹息:“行都司十五卫,驻扎十万好儿郎,我不能有半点马虎。加上此地荒僻,粮草供给仰赖云贵川,数千里之遥,如此路途漫长,一旦运输受阻,后果不堪设想啊。”
话锋一转,屠浩询问:“旎啸公子,可有探得敌人意图?”
“禀公公,尚未确切,但从种种迹象来看,对方倒不是冲着狄将军而来。”
屠浩望向狄成安,将军接言:“自去年公公警示后,我已派遣斥候多批,深入漠北数百里,乃至西进千里至吐鲁番,均未见敌军大规模调动。”
屠浩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洞悉:“若我所料不错,对方所图……”
言至此,他目光锐利,直视旎啸。
旎啸心领神会,接口道:“对方恐是在此地寻觅某物,而非单纯的军事行动。”
屠浩轻轻颔首,故意试探道:“旎啸公子,为何这样说?”
旎啸从容回答:“公公明鉴,对方布局一年半载,又是借公公之力,悄无声息清除这片区域不相关之人,就是不想引起我武林中人,还有三教九流之人的注意,好让他们暗地行事。
“再者,若真有大军压境之图,攻我凉州卫或其它卫所,对方何必在南疆故布疑阵,诱使公公的人沿路戒备,小心提防?”
屠浩轻点其首,目光掠过窗外,沉吟道:“眼下对方止静不动,想必还在暗地做准备。这样吧,公子能否屈尊,留城旬日?说不定这段时间内,对方就有所行动了。”
旎啸心知公公犹存疑虑,便爽快应承:“好,公公如有差遣,但凭吩咐。”
屠浩对他抱拳致谢。
等旎啸走后,狄成安低语:“公公,你还是怀疑这个旎啸?”
“狄将军,你有所不知,自去年以来,特别是年后,我有一种风雨聚来之感,且沈飞三人今日前来,道出途中屡遭对方袭击,加之南华堡骆家一事,我在想,难道这些是诸多巧合吗?”
屠浩语气沉重,眼里透着尽是忧色。
“公公的意思是,眼下北虏那边,是与南华堡之事有关?可此事为朝野所避讳,……”
狄将军看了门外一眼,凑近低声道:“闻此事与皇家有千丝万缕,公公不可乱加猜测啊。”
屠公公眸中精光一闪,徐徐说道:“这个自然,但我们身为臣子,许多事不得不多去考虑。”
“公公莫非疑旎啸乃京师来人,陛下秘使?”狄将军道出心中疑问。
屠浩微摇其首,沉思片刻道:“待我京师探得实情,再作论断。至于四川之事,情报中对这个旎啸并不清晰,据今日沈飞在城南遭袭一事来看,对方快要有所行动了。再者,他们遭袭一事,为何我们都未收到消息?”
狄成安面色一紧:“若这个旎啸没有问题,那便是我们的人里面,……”
屠浩微微点头:“不错,当今之计,要尽快证明旎啸的身份。还有,要立马查出我们下面之人,哪些已是投敌。”
旎啸留在凉州城,出入倒是自由,却未料十数日间,屠公公竟无动静,似将其遗忘了。
他偶尔外出,去城外村镇上转悠,不时见到几人暗地跟随,且如有不方便之处,便有人早早做了安排。
旎啸心下揣测,跟踪者应是东厂的暗探,却难以理解屠公公此举用意。
这段时日,城中暗流涌动,东厂番子与缇骑如影随形,稍有嫌疑者即遭拘捕。
过往商队,胡人尤甚,对此似乎习以为常,城中未起波澜。
而自凉州频繁南下的锦衣卫与东厂人马,更添了几分诡谲,旎啸心生疑窦,屠公公究竟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