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静默片刻,旎啸轻声问道:“你在紫林山庄数年,可有遇上什么不同寻常之事?”
骆风雁沉吟片刻,缓缓道:“说来也怪,这紫林山庄上下,包括周青大哥在内,总似笼着一层薄雾,行事间透着几分诡异。尤其是山庄众人,在我面前总似有意无意地遮掩着什么,时日一长,我便能隐隐察觉到这份不同寻常。”
“此话怎讲?”旎啸侧首,目光中满是探寻。
骆风雁轻叹一声,继续道:“周青大哥虽是商贾之身,但祖上乃书香门第,本应温文尔雅,然他言行间,却时常流露出一种不合时宜的冷漠,对世态炎凉似乎早已司空见惯。
“尤其是谈及家族过往,他提及我爷爷与他父亲先后遭朝廷罢官,言辞间虽有愤慨,眼中却无丝毫波澜,这种淡漠,着实令人费解。”
旎啸见说,心中暗自思量,周青此人,恐怕背后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其城府之深,远超常人想象。
正当此时,骆风雁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眸一亮,说道:“我倒想起了一桩怪事。”
“哦?何事?”旎啸急忙追问。
骆风雁回忆道:“紫林山庄虽非江湖门派,不涉武林纷争,但庄内却暗中豢养着不少武师,其中不乏高手。
“周青大哥身为商人,雇些武师护卫商队,或是守护山庄,原也合情合理。但我听闻,他每年必赴东北一次,采买珍稀货物。
“有一回,我偶然撞见他带回一人,那人头戴斗笠,遮掩得严严实实,我却隐约窥见其后脑一缕小辫,颇为扎眼。”
旎啸听得,心头一震,脱口而出:“女真?!”
骆风雁低垂眼帘,不敢正视旎啸的目光。
她轻咬下唇,半是羞赧半是歉意地细语道:“旎啸,对不起,先前诸多隐瞒,尤其是那女真夫妇之事,见你之人手起刀落,我心中惊恐难安。到后面逃遁途中,更是追杀不断,那些事便忘记了,若非你此刻连番追问,我几乎要忘了这些事。”
旎啸轻轻拍了拍骆风雁的肩头,知她心中沉重,便笑站起来:“休息这么久了,我们走吧。”
时光荏苒,不知几多时辰穿梭于足下,二人终至一处。
眼前,轻纱似的白雾缭绕,奇异之处在于,雾气自三尺外划出一道清晰界限,界内清明如镜,界外则浓雾翻腾,黑白分明,宛若天地之隔,令人叹为观止。
二人面面相觑,心中既有对这奇景的赞叹,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诡异之感,仿佛冥冥中预示着前方即为解脱之路。
环顾四周,左右皆被迷雾所困,回头之路已杳然无踪,唯有前行,方能探寻一线生机。
旎啸轻吟一声,毅然决然地踏入了那朦胧的雾海,骆风雁紧随其后,保持着二三步之遥,二人小心翼翼,走进迷雾之中。
未行数步,周遭景致已模糊难辨,旎啸遂牵起骆风雁之手,如同盲人仗剑,缓缓前行。
直至近一个时辰悄然流逝,正当二人欲稍作休憩之际,前方隐约显露出山的轮廓,如同破晓前的第一缕曙光。
二人相视一笑,心中涌起无限希望,加快步伐,向着那山影奔去。
随着脚步的深入,迷雾渐渐稀薄,直至完全消散,眼前景象令人瞠目结舌——数里之外,一座巨山矗立,山壁光滑如镜,岩石皆呈灰白之色,寸草不生,孤寂而苍凉。
此山高耸入云,气势磅礴,宛如一块自天而降的巨石,屹立不倒。
更令人惊叹的是,半山腰处竟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小径,宛如天工雕琢,又似人力所为,它自左前方迤逦而来,向右延伸,直至视线无法触及的远方,仿佛一条巨龙横卧于山峦之间。
行至悬崖之畔,骆风雁骤然惊呼,其声尖利,穿透云霄,即便是胆识过人的旎啸,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那万丈深渊之下,岩浆翻腾,赤红如火,浩瀚无垠,犹如地底之海,汹涌澎湃,令人心悸。
骆风雁惊惧之下,连连后退,不料背后似有异物,猛然转身,又是一声惊呼:“旎啸,你看!”
话音未落,只见原本弥漫的迷雾悄然散去,一道石壁如鬼魅般矗立于二人身后,冷硬而神秘。
旎啸心中亦是惊涛骇浪,却强自镇定,缓缓靠近石壁,指尖轻触,叩击其上,声声回响,证实眼前非梦非幻,实乃真真切切之景。
“旎啸,这……这……”骆风雁惊愕之余,言语间满是颤抖,难以置信眼前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