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自成祖迁都至顺天,便成了大明的留都,乃江南繁华之地。
自太平门至太平街,一路繁花似锦,左侧则静默伫立着古老的皇宫,它虽已失去往昔的辉煌与不可侵犯的神秘,却依旧如同一座沉睡的龙庭,诉说着往昔的辉煌与沧桑。
旎啸只是轻描淡写地掠过几眼那沧桑的宫墙,便领着骆风雁穿过竹桥,不多时,二人已至新浮桥,桥上行人如织,熙熙攘攘,商贩游侠、市井小民交织其间。
旎啸暗地一扫众人,瞬间察觉到这些人之中不但有朝廷的鹰眼、江湖的耳目,还有异域番邦的细作身影。
正当此时,一阵悠扬而深远的钟声划破天际,仿佛自远古而来,震颤着每个人的心弦。
骆风雁美眸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以袖遮面,声音中带着几分温柔与好奇:“这悠悠钟声之处,莫非便是传说中的鸡鸣古刹?”
旎啸轻轻点头,示意骆风雁继续前行。见他终于开口,骆风雁心中一喜,与他并肩而行,细声询问:“方才见你神色凝重,不言不语,可是心中有何烦忧之事?”
旎啸见说,眼神微微一滞,似是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骆风雁见状,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忧虑,她轻声细语,语气中带着几分柔弱与不安:“你自踏入这应天府,便一直沉默寡言,脸色亦是凝重异常,我心中……实是担忧。”
言罢,她鼓起勇气,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握住了旎啸的手掌,那一刻,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依赖与深情,令人不由心生怜爱。
旎啸恍然回神,心间泛起自责涟漪,旋即换上一抹温润笑意,轻语道:“我没事。”
骆风雁颔首微顿,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终是启唇轻问:“是为一位女子吧?”
旎啸闻言,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身上,未加掩饰,仅以一声轻“嗯”,算作回应。
骆风雁面色微敛,心湖泛起层层酸涩,却强自撑起一抹笑靥,再问:“是你的红颜知己吗?”
旎啸一时语塞,方才骆风雁眸中一闪而过的情绪,他尽收眼底,亦能感知到她对自己的那份深情厚意。终是点了点头,不愿以谎言相欺。
两人相对无言,步履轻盈间,已至北门桥畔。骆风雁侧首望向旎啸,面上云淡风轻,似已将前尘琐事抛诸脑后。
旎啸与她对视片刻,眸中满含歉意,终是愧疚地垂下眼帘,转而望向远方。
骆风雁见状,心中五味杂陈,悄然握紧旎啸之手,待他目光再次投来,她嘴角轻扬,那嫣然一笑,似春日暖阳,温柔了岁月。
旎啸心中明了,暗自思量,一切随缘吧,想到这里,便释然一笑,对骆风雁眨了眨眼,点头示意,随后环顾四周,选定一个方向,携她左转,沿着洪武街悠然南行。
行至一隅,二人脱离洪武街市的喧嚣,步入曲折蜿蜒的小巷深处。两旁商贩叫卖声此起彼伏,行人摩肩接踵,热闹非凡,仿佛连这倒春寒中的冰雪之气都被这份烟火气驱散得无影无踪。
骆风雁心情随之明媚,左顾右盼,时而品尝着旎啸为她精心挑选的小吃,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不觉间,二人漫步至一书香弥漫的摊前,凉亭之下,书卷铺展数丈,背后轻悬数幅字画,添了几分文雅之气。
数名书生正埋头于书海,旁侧几位老者,悠然自得,指尖轻触书页,虽衣着略显寒酸,却难掩其文人风骨,与旎啸的落魄气质倒有几分契合。
旎啸随意一瞥,本欲擦肩而过,然目光所及,一幅画中梅花傲立,竟让他驻足不前。
骆风雁出身于书香世家,家中典籍汗牛充栋,对于此等街头书摊之物,自是不屑一顾,知其所售皆为誊抄之作,错漏百出,更别提那些挂于壁上的字画,多出自凡夫俗子之手,难登大雅之堂。
见旎啸停步不前,骆风雁心中泛起丝丝疑惑,不明他何以对这等平庸之作产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