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公子,多有冒犯,还请海涵。”锦衣卫百户对旎啸抱拳一礼。
旎啸微微颔首,语气中透着一丝庄重与理解:“大人言重了,此乃分内之事。”
“田侄啊,此去路途遥远,一路要多加小心啊。”这时那官员说道,关切之情满脸。
旎啸对官员叮嘱轻轻点头,知晓此人皆是因山西魏抚台的关系,至于田明才,不过正六品官员而已,犯不着如此。
正当他准备启程,忽闻身后脚步匆匆,原是田顺的几位挚友追来,其中竟也包括杨朝安。
这官员见状,微笑颔首,向这群年轻才俊点头示意后,便与锦衣卫百户移步他处,继续盘查去了。
旎啸见状,只得耐着性子,与刘莫等人再叙离情,又是一番叨续话别,只约定待金秋送爽之时,再聚首共饮,一醉方休。
半盏茶功夫后,旎啸漫步江边,未料行不过数步,一身影忽至,竟是位身着四品官袍的老者,年约半百,短须微张,面色略显黝黑,双目闪烁着精明之光,拦住了他的去路。
旎啸暗自打量,随即躬身行礼,言辞谦和:“敢问这位大人,缘何拦阻晚生去路?可有要事相询?”
老者微微一笑,自报家门:“老夫常某,忝为江西布政司右参议,近日因公驻留应天府。适才耳闻前番对话,得知公子乃田明才之后,又闻城中风传田杨两家即将联姻之喜讯,故而斗胆相邀,望公子勿怪老夫唐突了。”
旎啸心中明镜高悬,瞬间洞悉了常大人之意。这身份之下,田顺赴青州之行,不仅关乎两家联姻,更因那山西魏抚台的显赫地位,引得无数官员富商竞相攀附。
他面上佯装惊喜,实则心中五味杂陈,叹道朝中有人好做官,特别是封疆大吏,不知有多少官员富绅前来巴结。
“常大人言重了,晚生不过是名小小举子,并非官府中人,不知您这是?”旎啸边说边以袖掩面,作出一副受宠若惊之态。
常大人见状,笑意更甚,轻轻拉过身旁一人,介绍道:“田公子,这位是洪公公,”
说到这里,他故意按低声音,附耳于旎啸:“这位洪公公来自尚衣监,奉万岁爷与贵妃娘娘之令,去杭州办差准备回京。”
旎啸见说,眼眸微抬,迅速掠过眼前这位洪公公的面容。只见其面容圆润如满月,两眸之中虽隐着一抹淡笑,却似深潭藏冰,透出一股不易察觉的阴冷。岁月在其发间留下斑驳痕迹,灰白交织,一顶烟墩帽稳稳扣于头顶,更添几分威严。
他心中暗自思量,这位洪公公,明面上是为皇上奔走,实则恐是郑贵妃之臂膀。
转念间,他又瞥向一旁的常大人,心中明镜般清晰——常大人此举,分明是想借洪公公之梯,攀上郑贵妃这棵参天大树。世人皆知,皇帝对郑贵妃宠爱有加,若能得其青睐,常大人仕途必将扶摇直上,或许不久便能职调顺天府,一跃成为京中权贵。
旎啸心中不免生出几分不屑与忧虑,暗道这常大人真是世故圆滑,一边利用自己假扮的田顺身份,与朝中重臣交好,另一边又通过太监攀附贵妃,多方下注,心机深沉。若大明官员皆如此,国之大厦,安能稳固?
然而,他很快收敛情绪,面上浮现出恭敬之色,对洪公公拱手一礼:“晚生田顺,有幸得见洪公公,实乃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