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尔顿的神色变得难看了一些。
“很多吗?”
“不多,但是……还部分跟你们法国人有关。”
德内尔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克尔顿,给后者使了个眼色,继续问道:“是吗?”
“嗯,法国来的那个……马蒂,简直就是个疯狗,杀安那其分子杀得人头滚滚……不过他也是个例,安那其民兵当中也有这样的人,见到西共党员就杀,说他们是‘斯大林分子’……大部分情况下,我们合作的还是挺愉快的,尤其是军官和知识分子之间……”
说到这里,拉莫斯抬手指指外面:“帕布洛中尉……就是西共党员。”
“他不是第三混合旅的?”
“不是,他是第五军军部的,我们这里……现在是一锅大杂烩……”
“好吧。”德内尔拍拍拉莫斯的手背,“他们想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好好休息,他们会给你把药弄来。”
“谢谢……”
说了这么半天,拉莫斯也确实累的够呛,等不及两人离开便打起盹来。德内尔便和克尔顿一同到值班室去寻找罗德拉,临走之前趁众人不注意,德内尔又将口袋里的一千法郎塞到了拉莫斯的怀里。
他们走到外面的时候,共和军士兵们给予二人雷霆般的欢呼声,不只是谁先带头,突然之间成千上万的流亡者一起唱起了西班牙语的《国际歌》:
“起来,全世界流浪的人!起来,饥饿者的大军!
真理雷鸣般轰鸣着前进:压迫就将要终结!”
骤起的歌声让看守的士兵都吓了一跳,但看他们似乎并不想闹事,这些懒散的法国看守也就懒得制止。雄壮的歌声引来了罗德拉,他的脸上带着微笑,似乎对和看守长的谈判结果感到满意。
“怎么样?”克尔顿问道。
“我这就向大家公布。”
说完,罗德拉便用西班牙语把谈判结果告知给翘首以盼的士兵们,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最后他们干脆把罗德拉扛在了肩上,高呼“国际主义万岁!”。
具体的结果就是,法共承担这些士兵的生活费用和一些急需的药物,同时为他们提供农具搞生产,产出一部分自用,一部分归看守人员,一部分上交党费:三方皆大欢喜。
“想出这个主意的人真是个天才。”德内尔由衷地感慨道。
“嗨,不就是在战俘营里建几个集体农庄嘛!”
离开这个战俘营后,三人便就此分别。德内尔和克尔顿回巴黎,罗德拉还肩负着组织交给他的任务:在政府改善战俘营条件之前,协调法共南方的各个支部尽量改善西班牙同志的生活,据说中央给他特批了六万法郎的经费。
“六万法郎?杯水车薪啊。”
“好在只是买药品,战俘营还是管饭的,这么算来六万法郎就能顶一阵子。”
德内尔对这个结果也没有什么不满:你又怎能指望一个占议会席位不到20%的在野党承担政府才该做的事情呢?对于法共这样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政党而言,这样的效率已经相当高了。
不愧是列宁式的政党,别的且不论,行动力的确有保障!
看起来克尔顿也对这样的结果非常满意,不管是西班牙同志们的反映,还是其他的事情。
“对西班牙的事放心了?”坐在回程的火车上,德内尔询问着对面的钳工。
“放心了,既然是个别现象,那就说明敌对分子对我们的抹黑是错误的。”克尔顿又补充道,“至于马蒂那个祸害,干出这样的事来我倒不奇怪,他现在已经被除籍了。”
“我以为你们和安那其分子会有对抗。”
“那也得看什么时候哟。”钳工苦笑道,“或许平时会互相抨击,甚至掀起内战,但是现在……”
德国已经吞并了捷克,并将斯洛伐克变为附庸,现在正向着波兰磨刀霍霍。希特勒的威胁已近在眼前,英法苏三国谈判如火如荼……莫斯科连帝国主义都能暂时团结,还容不下一个无甚威胁的安那其吗?尤其是后者还正与他们在同一个战壕中抗击*****。
“您这样想是不对的,德内尔同志,我们的团结也不是无限度的。”钳工克尔顿义正言辞地说道,“像托·洛·茨·基分子就坚决不能容忍,他们是革命的叛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