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是老骨头了,那我是什么?”
戴高乐吐槽完德内尔的话还想说些什么,但火车头已经喷吐出大量的蒸汽,车身已经开始慢慢移动,他也只能缩回脑袋意犹未尽地同德内尔挥手告别了。德内尔也站在站台上,目视着这一列火车向巴黎方向驶去。
过了许久,德内尔终于回头对等待自己已久的士兵们说道:“拆下刺刀,整队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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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宪兵的行为比预想的更恶劣和无能,预料中的冲突并没有发生。B连两个班的士兵便这样整队上车,尔后安然返回营地,倒也没惹出什么大的乱子。
尽管德内尔起初打算狠狠教训一下这些眼高于顶的宪兵,为此哪怕把官司打到巴黎去,不过这样的结果也还不错。
等士兵返回营地已经是夜里十点,德内尔立刻解散了士兵让他们去休息,随后返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取出纸笔开始给亲友们写信,直到近十一点才熄灯睡觉。
二等兵菲德尔在两天后,也就是10月9日的傍晚便回到了部队。回到部队的第一时间,他便去食堂找到了正和士兵一起用餐的德内尔少校,郑重地向他道谢。
“家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母亲去世了,不过她离去得很安然,她根本没想到能再见到我,因此我的归来给她带来了巨大的慰藉:这全亏了您,少校。”菲德尔郑重地向德内尔敬了个礼,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封信,“一封来自我的父亲,他向您郑重地表达了谢意,另一封来自CH邮局的手记人偶薇尔莉特·布干维尔夫人。”
“谢谢。”德内尔点头接过两封信,将其放入了胸兜。回头却发现菲德尔二等兵依然站在原地带着微笑看着自己,他便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受薇尔莉特夫人的委托,将一个喜讯通知给您:您的儿媳泰勒·克吕尔夫人已有身孕,您就要当祖父了。”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德内尔一下子愣住,但很快一丝微笑便爬上了他的脸:“真是个好消息。”
喜讯归喜讯,但战争仍在继续——虽然是一场诡异到极点的静坐战争。
马奇诺防线上的部队声称,德国人的补给车就在他们的视线内分发物资,完全暴露在火炮的射界之中。但双方就像有什么默契一样,法军对这样脆弱的目标视而不见,德军也没有丝毫隐蔽的意思。
这样松懈的对峙实在让人不能想象两国正处于战争之中,于是呼唤和平的声音在国内又一次甚嚣尘上。
到了11月份,苏联发起了对芬兰的入侵,那群不干点正经事的议员们又立刻呼吁总理达拉第作出反应,采取切实措施对芬兰进行援助,甚至直接出兵与苏联对抗。
这种动乱不可避免地蔓延到了德内尔的营里,首先是有传言说他们会被派往芬兰与俄国人作战,接着又有传言声称他们可能会被调入近东远征军,预备自伊朗和土耳其进攻苏联的高加索地区。
随之而来的还有武器装备的拖欠,1营支援连D连在训练中把一门已列装了9年之久的25mm反坦克炮报废了,结果新炮总是不来,据说是被送去了芬兰。于是支援连D连的连长居伊·博特阿上尉只好将那门烂炮拖出来修修凑合着使,结果在演习时这门炮射出炮弹跟滑膛炮一样散得到处都是。
为此营长德内尔挨了团长的一顿数落,不过也仅仅就是一顿数落了。因为在11月24日的全师大演习中,95团1营的表现令全师瞠目结舌:上到营长下到士兵对战术的熟练程度简直堪与那些猎兵营媲美。
师里的军官难以想象这个营有一半士兵都是新近动员的平民,从他们布置武器构筑阵地的速度上看,这根本就该是一支常备军!
然而得到师长亲自表彰的德内尔不但没有感到荣幸,反而在演习结束后把自己关进办公室生了半个小时的闷气,随后又带着怒气给戴高乐写了一封信,倾诉了第9摩托化师令人发指的麻木和迟钝。
“我实在不能想象这样的事情竟会发生在法兰西的军队里:战争已经爆发了两个多月,居然还有部队连火炮都没有校好。我的营有一门反坦克炮坏掉了,然而仅剩的一门反坦克炮打靶的成绩居然胜过其他所有营两门炮所能打出的!
“在我眼中距离训练有素还有相当距离的1营,居然能承受师长莫顿少将如此高的褒奖,而我甚至无法称之为‘溢美’,因为其他部队真的就有这么烂:装备一塌糊涂、官兵隔阂严重、酒鬼到处都是……
“得到褒奖之后,我立刻向莫顿少将提出了我的建议,我建议全师都按照1营的方式进行集中训练,同时严格督促纪律。但莫顿也否决了我的建议,看他的表情,好像认定了我们跟德国人不会打起来似的!
“我部下的官兵如今已完全和我团结一致,所以他们把其中的隐情告诉了我:督促纪律不止约束士兵,也会约束军官,因而散漫成性的长官们不愿狠抓纪律(不少军官自己就是酒鬼);除此之外,进行营连级别的战术训练必然要求军官也参与其中,而队列训练只需军士督促即可,懒散的军官们必然更喜后者。
“这群爱安逸胜过爱性命的混蛋!”
德内尔一口气写了洋洋洒洒近六百词的吐槽,不过他写完后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寄出,只是撕碎了扔进纸篓罢了。